01

王建国今年六十五岁。

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这个习惯保持了四十年。

洗漱的时候，他总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头发白了大半，皱纹爬上了眼角，但精神还算不错。

下楼买早点，永远是两个包子一碗豆浆。

回来吃完看新闻，然后就是漫长的一天。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年。

三年前，妻子李梅因为胰腺癌去世。

从确诊到离开，只有两个月时间。

王建国至今还记得她最后的话："老王，你要好好活着。"

可是怎么才算好好活着呢？

"爸，您真的不考虑找个伴吗？"儿子王磊又在电话里劝他。

这样的对话每个月都要进行几次。

"我一个人挺好的。"王建国总是这么回答。

但他知道儿子担心什么。

担心他孤独，担心他生病没人照顾，担心他想不开。

"您看您现在多孤单，妈去世都三年了。"

"您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王建国不说话。

他能说什么呢？

说他每天对着电视说话？

说他有时候会对着李梅的照片聊天？

说他在超市买菜的时候，还会习惯性地买两个人的份量？

儿子在深圳工作，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

一年回来两次已经很不容易了。

除了老同事偶尔聚餐，王建国的世界安静得像座空城。

每天晚上七点，是他最难熬的时间。

那是以前他和李梅一起看新闻联播的时间。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着冰冷的屏幕。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李梅还在就好了。

她会在厨房忙活，会催他吃药，会和他聊邻居家的八卦。

银行卡里有一百万存款。

这是他和李梅一辈子的积蓄。

每月退休金六千五百元。

作为国企的技术骨干，他的待遇还算不错。

钱够花，但心里空。

钱能买来很多东西，但买不来陪伴。

"其实找个人陪陪也挺好。"王建国有时候会这么想。

特别是一个人吃饭的时候。

面对着满桌子的菜，他总是吃不下几口。

做多了浪费，做少了又显得凄凉。

特别是生病的时候。

上个月他感冒发烧，一个人在家躺了三天。

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想起了李梅。

如果她在，一定会给他煮粥，会陪他去医院。

特别是看到小区里那些成双成对的老夫妻时。

他们手牵着手散步，一起买菜，一起坐在花园里晒太阳。

那种相伴的温馨，让王建国羡慕又心酸。

王建国是国企退休干部。

做了一辈子的技术工作。

性格内向，不善言辞。

年轻时全靠妻子李梅安排社交。

朋友聚会，亲戚走动，都是李梅在张罗。

他只要跟着去就行了。

李梅去世后，他的社交圈子突然变小了。

那些朋友大多是李梅的朋友。

没有了李梅这个纽带，联系也就少了。

"我这样的人，谁会看上呢？"他经常在心里问自己。

老了，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浪漫。

除了有点钱，还有什么优点呢？

可是内心深处，他还是渴望有人陪伴的。

渴望有人关心他吃了什么，睡得好不好。

渴望有人和他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渴望有人在他生病的时候端茶送药。

这种渴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02

那是个周二的早晨。

天气很好，秋高气爽。

王建国像往常一样在公园晨练。

这个公园离他家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早上六点半到八点，是公园最热闹的时候。

有练太极的，有跳广场舞的，有跑步的。

王建国喜欢安静，总是选择人少的地方练太极。

绕着湖走第三圈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叫他。

"师傅，您是练太极的吗？"

声音很温柔，带着一丝羞涩。

王建国回头，看到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女人。

身高中等，身材匀称，穿着一套淡紫色的运动服。

头发梳得很整齐，脸上画着淡淡的妆。

虽然有些岁月的痕迹，但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

"我练了几年，不太标准。"王建国有些紧张地回答。

他很少和陌生女性说话，尤其是主动搭话的。

"我叫张美霞，刚搬到这个小区。"女人主动伸出手。

她的指甲修得很整齐，涂着浅粉色的指甲油。

"王建国。"他握了握她的手。

张美霞的手很软，有淡淡的护手霜香味。

触碰的瞬间，王建国有种异样的感觉。

很久没有和女性有过这样的接触了。

"您练得很标准啊，我正想学呢。"

"您太客气了，我也是业余的，就是锻炼身体。"

"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练。"

张美霞笑起来很好看。

眼角有浅浅的鱼尾纹，但笑容很真诚。

眼睛很有神，说话的时候会看着对方的眼睛。

这让王建国有些不自在，但又有些享受这种被注视的感觉。

"您是一个人住吗？"张美霞问。

这个问题让王建国愣了一下。

在现在这个年代，这样直接的询问有些突兀。

但张美霞问得很自然，没有丝毫不妥。

"嗯，老伴三年前走了。"王建国点点头。

说到李梅，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也是，我丈夫两年前车祸走的。"张美霞的眼睛有些湿润。

"那时候我们正计划退休后一起旅游呢。"

"结果他就这样突然走了。"

两个同样孤单的人，话题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他们在湖边找了个长椅坐下。

十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您有孩子吗？"张美霞问。

"有个儿子，在深圳工作，很少回来。"

"您知道的，年轻人都忙。"

"我女儿在美国，一年能见一次面就不错了。"

"她劝我再找个伴，说不忍心看我一个人。"

张美霞叹了口气。

"但是这个年纪了，哪有那么容易。"

王建国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他们聊养生，聊退休生活，聊子女。

聊那些一个人面对的孤独和无奈。

聊对未来生活的期望和担忧。

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多小时。

王建国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这样畅快地和人聊天了。

张美霞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她会适时地点头回应，会在合适的时候提问。

不会打断，也不会显得不耐烦。

"您真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王建国忍不住说。

"您也是，我很久没有和人聊这么久了。"

"平时一个人在家，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说话。"

这话说到了王建国的心坎里。

"那我们明天还在这里见面吧。"张美霞起身要走。

"好的，明天见。"

王建国看着张美霞的背影，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很久没有开过的窗户，突然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有风吹进来，带着外面世界的气息。

那天晚上，王建国睡得很好。

没有像往常一样失眠。

梦里他又年轻了，和一个模糊的女人一起散步。

03

第二天，王建国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

他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一下头发。

换了件比较新的运动服。

甚至还刮了胡子。

到了公园，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心跳得比平时快一些。

这种感觉很陌生，像是回到了年轻时第一次约会。

张美霞准时出现了。

她穿了件浅蓝色的运动服，头发盘得很精致。

脸上的妆容比昨天更精致一些。

"您今天来得真早。"张美霞笑着说。

"我一般都来得早。"王建国有些不好意思。

"您今天看起来很精神。"

"您也是，这套衣服很适合您。"

王建国鼓起勇气夸了她一句。

张美霞笑得更灿烂了。

"谢谢您的夸奖。"

他们开始一起练太极。

张美霞学得很认真，时不时请教王建国。

"这个动作是这样吗？"她做着起式。

"手再高一点，对，就这样。"王建国耐心地指导。

"身体要放松，不要僵硬。"

"像这样？"张美霞调整着姿势。

"对，很好。"

王建国发现自己居然很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很久没有人向他请教什么了。

很久没有人这样依赖他了。

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有价值，还能帮助别人。

练完太极，他们又坐在湖边聊天。

"您平时都做什么呢？"张美霞问。

"看看新闻，买买菜，收拾收拾房间。"

"有时候去老同事家坐坐。"

"没什么特别的。"

"我也是，有时候一整天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看电视也看不进去，书也读不下去。"

张美霞叹了口气。

"人老了，就是这样吧。"

"要不，我们以后经常一起出来走走？"王建国鼓起勇气问。

他的心跳得很快，生怕被拒绝。

"好啊，我正有这个想法。"

张美霞爽快地答应了。

"一个人太孤单了，有个伴一起散步聊天多好。"

从那天开始，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

有时是晨练，有时是下午散步，有时是晚饭后遛弯。

张美霞会讲一些有趣的见闻。

她说她年轻时是小学老师，退休前在教育局工作。

见多识广，说话很有条理。

王建国会分享一些技术工作的经历。

他在国企做了三十多年的工程师。

虽然不善言辞，但讲起专业的东西来头头是道。

两个人的话题越来越多。

从生活琐事到人生感悟，从过去回忆到未来计划。

他们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点。

都喜欢安静，都不爱热闹。

都喜欢看书，都关心时事。

都对子女有些失望，但又理解他们的不容易。

"您年轻时一定很帅。"张美霞有一天突然这么说。

那天王建国穿了件白衬衫，在阳光下显得很精神。

王建国脸红了。

"您别开玩笑。"

"真的，您现在也很精神。"

"比那些大腹便便的老头子强多了。"

这样的话让王建国心里甜甜的。

多少年没有人夸过他了。

他开始注意自己的穿着。

开始关心自己的形象。

甚至去理发店换了个新发型。

"您今天的发型很帅。"张美霞夸奖道。

"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王建国心里乐开了花。

一个月后，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张美霞开始关心王建国的饮食起居。

"您一个人在家都吃什么啊？"她有些心疼地问。

"随便对付对付。"王建国实话实说。

"煮个面条，热个剩菜什么的。"

"那怎么行，您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会做菜，改天做给您尝尝。"

"那怎么好意思呢。"王建国推辞着。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这个词让王建国很开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朋友了。

尤其是这样知心的朋友。

"您人真好。"他由衷地说。

"您也是，我遇到您真是太幸运了。"

张美霞的眼中有真诚的光芒。

那一刻，王建国觉得心里很温暖。

像是冬天里突然有了火炉。

04

张美霞说到做到。

第二天就提着两大袋菜到了王建国家里。

王建国的家在三楼，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

装修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收拾得很干净。

"哇，您家这么整洁。"张美霞四处看看。

客厅里的家具摆放得很有序。

茶几上放着几本书和一个茶杯。

沙发上铺着干净的沙发套。

"我一个人住，东西不多。"王建国有些紧张。

这是第一次有女性来他家。

除了李梅，还没有别的女人进过这个家。

"但是整理得很好，看得出您很细心。"

张美霞走进厨房。

"厨房也很干净，您平时都在这里做饭吗？"

"偶尔做一点简单的。"

"主要是懒得收拾。"

张美霞撸起袖子在厨房忙活起来。

她的动作很熟练，显然是个做饭的好手。

洗菜、切菜、调料，一切都井井有条。

很快就做出了三菜一汤。

红烧肉，糖醋排骨，清炒小白菜，冬瓜排骨汤。

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王建国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家常菜香味了。

"您的手艺真好。"王建国吃得很香。

红烧肉肥而不腻，糖醋排骨酸甜可口。

比饭店里的菜还要好吃。

"您喜欢就好，我以后经常来做给您吃。"

"那怎么好意思总麻烦您呢。"

"不麻烦，我一个人在家也是闲着。"

"再说了，有人吃我做的菜，我也高兴。"

张美霞笑着说。

"我女儿不在身边，很久没有机会展示厨艺了。"

吃完饭，张美霞主动洗碗。

她坚持不让王建国帮忙。

"您坐着休息就好，这点活我来。"

洗完碗，她又把王建国的房间整理了一遍。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衣柜整理得井井有条。

连卫生间都擦得干干净净。

"您这样太客气了。"王建国有些过意不去。

看着张美霞忙碌的身影，他心里五味杂陈。

有感动，有温暖，也有一丝不安。

"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

张美霞擦着汗说。

"您一个人不容易，我能帮就帮一点。"

那天晚上，王建国躺在整洁的床上想了很久。

被子上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房间里还残留着张美霞的香水味。

好久没有人这样照顾他了。

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了。

李梅在世的时候，也是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现在张美霞又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他开始期待每天和张美霞的见面。

开始期待她做的每一顿饭。

开始期待她在家里忙碌的身影。

这种期待让他觉得生活又有了意义。

"您最近气色好多了。"老同事李大爷在聚餐时说。

那天是老同事们的例行聚会。

几个退休的老工程师一起吃饭聊天。

"是吗？"王建国摸摸自己的脸。

"肯定是有什么好事了。"

"说说看，有什么喜事？"

其他几个老同事也起哄。

王建国没有否认，心里美滋滋的。

他确实感觉自己变化很大。

精神状态好了，胃口也好了。

连走路都有劲了。

"老王是不是有对象了？"有人开玩笑。

"看这春风满面的样子。"

王建国脸红了，但没有否认。

张美霞确实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很大变化。

每天都有人关心，有人说话，有人陪伴。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十岁。

一个月后的某天，张美霞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

她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眉头紧锁。

平时总是笑容满面的她，今天显得很忧郁。

"您怎么了？"王建国关心地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小困难。"

张美霞勉强笑了笑。

"什么困难？能和我说说吗？"

王建国在她身边坐下。

"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

张美霞犹豫了一下。

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

"我的退休金不多，房租有点紧张。"

她的声音很小，有些羞涩。

"房东要涨房租，我可能要搬家了。"

"那您为什么不搬个便宜点的地方？"

"我想离您近一点，方便照顾您。"

"可是这附近的房子都很贵。"

这话让王建国很感动。

张美霞为了照顾他，宁愿承受经济压力。

这样的女人哪里找？

"要不，我帮您付房租吧。"

王建国几乎没有犹豫就说出了这话。

"那怎么行，我不能要您的钱。"

张美霞连忙推辞。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

"可是这样太麻烦您了。"

"一点都不麻烦，我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钱。"

王建国坚持要帮她。

"您对我这么好，我也应该为您做点什么。"

张美霞推辞了几次，最后还是接受了。

眼眶有些湿润。

"您真是个好人。"

"我遇到您真是太幸运了。"

当天下午，王建国就给张美霞转了一万块钱。

"就当是房租，您也不用还我。"

"您这样我心里过意不去。"

"没关系，能帮到您我很高兴。"

从那以后，王建国和张美霞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张美霞几乎每天都来他家。

买菜，做饭，收拾房间。

像个贤惠的妻子一样照顾着他。

王建国也变得大方起来。

看到喜欢的衣服就买给张美霞。

看到好的化妆品也买给她。

"您这样花钱不心疼吗？"张美霞问。

"看到您开心，我就开心。"

这话是真的。

王建国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张美霞。

喜欢她的笑容，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的陪伴。

喜欢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喜欢她关心他的样子。

喜欢她依赖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05

三个月后，王建国和张美霞的关系已经像老夫老妻一样了。

他们每天的生活很有规律。

早上一起晨练，上午张美霞去买菜。

下午一起散步，晚上看电视聊天。

张美霞干脆在王建国家附近租了个房子。

"这样我照顾您更方便。"她这样解释。

王建国很开心。

有张美霞在身边，他觉得生活充满了意义。

每天都有期待，每天都有快乐。

他们一起去旅游。

第一次去了趟杭州，游了西湖。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张美霞站在湖边感叹。

"真是太美了。"

他们住了三天，住的是湖景房。

王建国主动承担了所有费用。

"您别总是花钱。"张美霞有些不好意思。

"出来玩就是要开心，钱算什么。"

王建国很大方。

他发现花钱让张美霞开心，自己也很快乐。

"下次我们去哪里？"张美霞问。

她像个孩子一样兴奋。

"您想去哪里都行。"

"那去三亚吧，我一直想看海。"

"好，我们下个月就去。"

王建国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张美霞了。

离开她一天都觉得不舒服。

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没意思。

有张美霞在身边，吃饭香，睡觉甜。

没有张美霞，连电视都看不进去。

"您怎么了？"张美霞有一天关心地问。

"我今天去女儿同学家了，回来晚了点。"

"您看起来不太高兴。"

"没有不高兴，就是想您了。"

王建国说出了心里话。

"您不在，我就觉得家里空荡荡的。"

张美霞听了很感动。

"您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一天不见您就想得慌。"

这样的话让王建国心里甜蜜蜜的。

原来张美霞也想他。

原来他在她心里也是重要的。

有一天，张美霞接了个电话后看起来很焦急。

脸色苍白，手都在发抖。

"怎么了？"王建国赶紧问。

"我妈妈生病了，在医院里。"

张美霞的眼泪掉了下来。

"医生说很严重，需要立即手术。"

"严重吗？什么病？"

王建国也急了。

虽然没见过张美霞的母亲，但也很担心。

"肺部有肿瘤，医生说需要手术切除。"

"手术费用很高，我一时拿不出来。"

张美霞哭得很伤心。

"需要多少钱？"王建国立即问。

"十万块。"

张美霞哽咽着说。

"医生说不能耽误，越早手术越好。"

"您别着急，我这就给您转钱。"

王建国没有一丝犹豫。

人命关天，钱算什么。

"这怎么行，太多了。"

张美霞推辞着。

"我怎么能要您这么多钱。"

"救人要紧，别的不要想那么多。"

王建国当天就给张美霞转了十万块。

他去银行办理转账的时候，心情很沉重。

虽然心疼钱，但更心疼张美霞。

看到她那么难过，他也很难受。

"您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张美霞抱着王建国哭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

王建国感受到了张美霞身体的温暖。

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香味。

心跳得很快。

"我们结婚吧。"他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张美霞停止了哭泣，惊讶地看着他。

"您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地照顾您了。"

王建国握着张美霞的手。

"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您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可是我们认识才三个月。"

张美霞有些犹豫。

"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感情。"

"我真的很喜欢您，希望能和您一起度过余生。"

王建国的话很真诚。

"我一个人太孤单了，需要您这样的伴侣。"

"您也是一个人，我们可以相互照顾。"

张美霞沉默了很久。

似乎在考虑这个突然的求婚。

"我需要时间考虑。"

"好，您慢慢考虑，我等您。"

王建国很耐心。

他知道这个决定对张美霞来说也不容易。

那天晚上，王建国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觉得自己又找到了爱情。

像年轻时候一样心潮澎湃。

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把房产证加上张美霞的名字。

毕竟他们要结婚了。

毕竟张美霞对他这么好。

万一自己有什么意外，也好有个保障。

儿子王磊又打电话来了。

"爸，我听李大爷说您交了个女朋友？"

"嗯，是个很好的人。"

王建国的语气很开心。

"她叫张美霞，人很善良。"

"您打算结婚？"

"有这个想法。"

"那我下个月回来看看她。"

"好啊，您肯定会喜欢她的。"

王建国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儿子的到来。

他要向全世界宣布，他王建国又有爱情了。

六十五岁的他，还能遇到这样的好女人。

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06

张美霞很快就答应了王建国的求婚。

三天后，她给了他答复。

"我想通了，您是个好人，值得托付终身。"她这么说。

"我母亲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恢复得不错。"

"这都是您的功劳。"

王建国高兴得像个孩子。

他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

"您真的愿意嫁给我？"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您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辜负您。"

张美霞的眼中有真诚的光芒。

"我也希望有个伴，一起度过余生。"

他们开始商量结婚的事情。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像年轻情侣一样憧憬未来。

"您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王建国问。

"不用太隆重，简单一点就好。"

张美霞很贴心。

"我们这个年纪了，不需要太张扬。"

"那也要请亲朋好友聚聚。"

"我没什么朋友，您看着办就行。"

张美霞总是这么体贴。

从不给王建国添麻烦。

从不提过分的要求。

这让王建国更加爱她了。

"您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他感动地说。

有一天，张美霞带来了个年轻人。

敲门的时候，王建国还以为是送快递的。

开门一看，是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

长得眉清目秀，穿着很时尚。

"这是我侄子小刘，刚大学毕业。"张美霞介绍道。

"叔叔好，我姑姑经常提起您。"

小刘很有礼貌，主动伸手握手。

"您好您好，来来来，坐下聊。"

王建国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看起来很阳光，说话也很得体。

"我姑姑找到您这样的好人，真是福气。"小刘说。

"是我的福气才对。"王建国笑得合不拢嘴。

"您姑姑人这么好，我高攀了。"

小刘很会说话，几句话就让王建国心花怒放。

"叔叔您别这么说，您对我姑姑这么好。"

"她天天在家夸您呢。"

这样的话让王建国更加开心。

原来张美霞在家里也会提起他。

原来他在她心里真的很重要。

小刘经常来家里。

有时是陪张美霞，有时是帮王建国做点事情。

比如修个电器，搬个东西什么的。

王建国觉得这个侄子很不错。

年轻有活力，又懂事有礼貌。

将来他们结婚了，这个侄子就像他的半个儿子一样。

"您侄子人真不错。"王建国对张美霞说。

"他从小就乖巧，我很疼他。"

张美霞的眼中有慈爱的光芒。

"他父母工作忙，我就像他半个妈妈一样。"

"以后我们结婚了，我也会把他当儿子看待。"

王建国很真诚地说。

"您太好了。"

张美霞握着王建国的手。

"遇到您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

王建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有爱他的人，有关心他的晚辈。

生活充满了阳光。

每天早上醒来，他都觉得充满了活力。

有人关心，有人陪伴，有人需要。

这种感觉太美好了。

他已经和张美霞商量好了。

下个月就去民政局领证。

房产证也准备加上张美霞的名字。

"这样您就有安全感了。"王建国这么想。

"万一我有什么意外，您也有个保障。"

张美霞听了很感动。

"您想得太周到了。"

"不过我们还是要慎重一点。"

"您儿子回来了，咱们再商量。"

银行存款也从一百万花到了七十万。

但王建国一点都不心疼。

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用在心爱的人身上，值得。

他甚至想过，如果自己先走了，这些钱都留给张美霞。

她一个女人不容易。

需要有人照顾。

儿子王磊的归期越来越近了。

王建国很期待儿子见到张美霞。

他相信儿子一定会喜欢这个善良的女人。

一定会支持他们的婚姻。

"您紧张吗？"张美霞问。

"见您儿子，我有点紧张。"

"不用紧张，他人很好的。"

王建国安慰她。

"您这么优秀，他一定会喜欢您的。"

那天下午，王建国去银行准备再给张美霞转五万块钱。

她说要给母亲买些营养品。

母亲身体刚好转，需要好好补补。

王建国觉得张美霞真孝顺。

这样的女人嫁给他，是他的福分。

银行里人很多，正是下午办业务的高峰期。

王建国排在队伍里，心情很好。

想着转完钱就去给张美霞买个戒指。

结婚总要有个戒指的。

虽然他们都不年轻了，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他正想着这些，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老婆，那个老头又给你转了五万，演技不错啊！"

王建国的心突然停了一下。

这个声音很熟悉。

他缓缓转过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看到的人让他彻底懵了。

是小刘。

张美霞的"侄子"。

此时正拿着手机，笑嘻嘻地说话。

"放心吧老婆，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能收手了。"

老婆？

王建国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小刘继续说着电话，没有发现身后的王建国。

"这老头真好骗，说什么给你妈买营养品他都信。"

"你妈根本没病，我们演得太像了。"

"你就安心演戏吧，等拿到房产证，我们就撤。"

王建国感觉腿软了。

他扶着旁边的栏杆，差点站不稳。

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小刘的话在回响。

演戏，老头，收手，房产证。

这些词像刀子一样刺在他心上。

这时候轮到他办业务了。

"先生，您要办什么业务？"柜员问。

王建国看着柜员，半天说不出话来。

嘴巴张着，但发不出声音。

"先生？您还好吗？"柜员关心地问。

"我...我不办了。"

王建国转身离开了银行。

他需要冷静一下。

需要想清楚刚才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需要消化这个残酷的事实。

07

王建国在银行门口站了很久。

秋风吹在脸上，有些凉。

但他感觉不到冷，只感觉到心在滴血。

脑子里一片混乱，像是有千万把锤子在敲打。

刚才听到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循环。

"那个老头又给你转了五万，演技不错啊！"

"放心吧老婆。"

"这老头真好骗。"

"等拿到房产证，我们就撤。"

这些话像把刀，把他的心撕成了碎片。

小刘叫张美霞老婆。

说他好骗。

说要拿到房产证就撤。

说张美霞的母亲根本没病。

王建国想起了很多细节。

张美霞的母亲突然生病。

小刘的突然出现。

那些要钱的理由。

房租，医药费，营养品。

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他被骗了。

被骗得彻彻底底。

被骗得体无完肤。

王建国靠在银行门口的墙上，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路过的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但他顾不上这些。

他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一个六十五岁的老笑话。

王建国走回家，一路上魂不守舍。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清楚。

只是机械地往前走。

张美霞还在家里等着他。

她正在厨房准备晚饭。

听到开门声，探出头来。

"您回来了，钱转了吗？"她笑着问。

那个笑容在王建国眼里突然变得那么虚假。

那么刺眼。

"银行系统故障，没转成。"他撒了个谎。

他需要时间来证实自己的怀疑。

"那明天再去吧。"

张美霞没有怀疑。

"我做了您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嗯。"

王建国应了一声，走进客厅。

坐在沙发上，看着张美霞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以前这个画面让他觉得温馨。

现在却让他觉得恶心。

原来这一切都是演戏。

原来她的温柔体贴都是假的。

原来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那天晚上，王建国一夜没睡。

他开始回想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

试图找到更多的证据。

试图理解自己是怎么被骗的。

张美霞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里重新播放。

她的笑容，她的眼泪，她的关心。

她做的每一顿饭，说的每一句话。

原来都是精心设计的。

原来他就是个待宰的羔羊。

第二天，张美霞像往常一样来照顾他。

但王建国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感觉。

他开始仔细观察张美霞的一举一动。

观察小刘的表情。

寻找破绽。

"您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张美霞问。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但王建国听起来只觉得虚伪。

"没什么，可能是没睡好。"

"那您多休息休息。"

"我给您炖了鸡汤，很补的。"

张美霞的关心现在听起来都像演戏。

每一句话都那么做作。

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刻意。

王建国决定找老同事李大爷打听打听。

李大爷在小区住了十几年，消息灵通。

对周围的人都比较了解。

"老李，您知道张美霞的情况吗？"王建国问。

他们坐在小区花园里，四周没有人。

"张美霞？就是您的女朋友？"

"嗯，您听说过她以前的事吗？"

李大爷想了想，脸色有些奇怪。

"我听说过一些传言，但不知道真假。"

"什么传言？"王建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人说她专门找老头子，骗钱的。"

"什么？"王建国震惊了。

"还有这种事？"

"我也是听说，具体不清楚。"

"但是传言不会空穴来风。"

李大爷看着王建国的脸色。

"老王，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王建国强作镇定。

但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李大爷的话证实了他的怀疑。

他决定进一步调查。

通过其他渠道，王建国了解到了更多情况。

他找到了以前被骗过的一个老人。

那个老人住在另一个小区。

"张美霞？我知道这个人。"老人说。

"她骗了我十几万。"

"您也被她骗了？"

"她根本没有丧偶。"

"她的丈夫就是那个小刘。"

"他们专门以此为业。"

"已经骗过好几个老人了。"

老人的话像晴天霹雳。

王建国彻底明白了。

张美霞根本没有丧偶。

她的丈夫就是那个小刘。

他们是夫妻，不是姑侄。

他们专门以此为业。

骗老年人的钱。

每次都是张美霞负责交往，小刘负责配合。

等骗到足够的钱或者拿到房产，他们就消失。

王建国算了算，这几个月他已经给了张美霞近三十万。

三十万。

那是他辛苦一辈子存下的钱。

是他和李梅省吃俭用积攒的。

愤怒和绝望同时涌上心头。

他想起张美霞的温柔体贴。

想起她做的饭菜。

想起她流过的眼泪。

想起她说爱他的话。

原来都是假的。

都是为了骗他的钱。

王建国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一个六十五岁的笑话。

一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笑话。

08

王建国决定摊牌了。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不能让张美霞继续骗他。

不能让他们得逞。

那天晚上，张美霞和小刘都在他家。

他们正在商量结婚的细节。

客厅里的气氛很轻松。

张美霞在整理结婚需要的证件。

小刘在旁边玩手机。

王建国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们。

"下周我们就去领证吧。"张美霞说。

"我已经等不及了。"

"好啊，我都等不及了。"王建国冷笑着回答。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

但张美霞没有察觉到。

"那房产证的事情..."她试探性地问。

"房产证加您的名字没问题。"王建国接着说。

"只是有一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张美霞有些紧张。

"您的丈夫同意吗？"

空气突然凝固了。

张美霞的脸色变了。

小刘也抬起头，愣住了。

客厅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时钟的滴答声。

"您说什么？我没有丈夫啊。"张美霞强作镇定。

"我不是和您说过吗，我丈夫早就去世了。"

"没有丈夫？那小刘是谁？"

王建国站起身来，看着他们两个。

"他是我侄子啊。"张美霞的声音有些发抖。

"侄子会叫姑姑老婆吗？"

小刘的脸刷地白了。

他意识到事情败露了。

张美霞还想继续狡辩。

"您一定是听错了。"

"我怎么可能有丈夫。"

"美霞，那个老头又给你转了五万，演技不错啊。"王建国学着小刘的语气说。

"这话您怎么解释？"

张美霞的脸彻底白了。

她知道事情败露了。

再也无法继续伪装下去了。

她的眼神变得冷漠。

像是摘下了面具。

"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们也不用装了。"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

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温柔。

小刘也站了起来，露出了真面目。

"老头，您还挺聪明的嘛。"

他的脸上满是嘲讽。

"不过发现得太晚了。"

"钱我是不会还您的，您别想了。"张美霞冷冷地说。

"我们夫妻俩辛苦演了几个月的戏。"

"这些钱是我们应得的报酬。"

"您要是敢报警，我们就说您包养小三。"

小刘威胁着王建国。

"让您儿子知道您的丑事。"

"让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

"看您这张老脸还往哪搁。"

王建国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刚才还是亲密的恋人和乖巧的侄子。

现在变成了陌生的恶魔。

面目狰狞，毫无人性。

"您们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吗？"王建国问。

他的声音在颤抖。

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良心能当饭吃吗？"张美霞嗤笑。

"您以为我们真的喜欢和您这种老头子在一起？"

"每天伺候您，给您做饭洗衣服。"

"要不是为了钱，谁愿意碰您？"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刺在王建国心上。

比刀子还要锋利。

比刀子还要残忍。

他想起这几个月的温馨时光。

想起张美霞的笑容和眼泪。

想起她做的每一顿饭。

想起她说过的每一句甜言蜜语。

原来都是假的。

原来他在她眼里就是个待宰的羔羊。

一个可笑的老东西。

"您们走吧。"王建国疲惫地说。

他突然感觉很累。

累得不想再说什么。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刘得意地笑着。

"老头子就应该有老头子的自觉。"

"别想什么黄昏恋，您配吗？"

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动作很快，显然早有准备。

"等等。"王建国叫住了他们。

"还有什么事？"张美霞不耐烦地问。

"我已经报警了。"

张美霞和小刘的脸色都变了。

"您什么时候报的警？"小刘问。

"就在您们来之前。"

"您别吓唬我们。"张美霞色厉内荏。

"您们马上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警察敲门了。

张美霞和小刘试图逃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警察已经包围了楼房。

在证据面前，他们承认了诈骗的事实。

从王建国这里骗了二十八万。

其他几个受害者总共被骗了上百万。

"您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警察问。

张美霞看着王建国，眼中没有一丝悔意。

反而带着恨意。

"我只后悔没有骗到更多。"

"如果您再蠢一点，我们早就拿到房产证了。"

小刘也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反正也享受了几个月，值了。"

"老头子的钱不骗白不骗。"

王建国听着他们的话，心彻底凉了。

这就是他用真心换来的结果。

这就是他的黄昏恋。

09

警察带走了张美霞和小刘。

王建国一个人坐在家里，感觉空荡荡的。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

家具还是那些家具。

但一切都变了。

那些张美霞用过的东西还在。

厨房里她用过的锅碗瓢盆还在。

卧室里她整理过的衣柜还保持着原样。

但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那个温柔体贴的张美霞从来就不存在。

存在的只是一个职业骗子。

一个演技精湛的骗子。

儿子王磊接到消息，连夜从深圳赶了回来。

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发呆。

"爸，您怎么样？"王磊关心地问。

王建国看着儿子，突然老了十岁。

头发更白了，背也更弯了。

"我没事。"他的声音很虚弱。

"钱的事情您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王磊坐在父亲身边。

"不用，这是我自己的教训。"

王建国摆摆手。

"我应该听您的话，不该找什么伴。"

"不该相信什么爱情。"

"爸，您别这么说。"王磊很心疼。

"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王建国苦笑了一下。

"我这把年纪了，还能相信什么？"

"还能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连一个骗子都看不出来。"

"还谈什么找伴侣。"

王磊想劝父亲，但不知道说什么好。

父亲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损失。

更是精神上的创伤。

警察后来告诉他，能追回的钱不多。

因为很多转账都是"自愿"的。

法律上很难认定为诈骗。

最多只能追回一部分。

"张美霞和小刘会被判刑吗？"王建国问。

"会的，他们骗了好几个人。"

"证据确凿，跑不了。"

但王建国没有太在意钱的事情。

钱没了可以再赚。

心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想起张美霞的温柔。

想起她做的饭菜。

想起她流过的眼泪。

想起她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

原来都是为了钱。

为了骗他的钱。

"爸，以后我经常回来看您。"王磊说。

"我申请调回广州的分公司。"

"您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习惯一个人了。"

王建国摇摇头。

"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也不会再想什么黄昏恋了。"

儿子想劝他，但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人的心已经彻底凉了。

被伤得太深了。

几天后，王建国又去了公园。

还是那个湖，还是那条路。

但心情完全不同了。

他看到有其他老人在晨练。

有些是一个人，有些是成双成对。

那些成双成对的，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

王建国不想再去分辨了。

也没有能力再去分辨了。

他坐在湖边的长椅上。

就是当初和张美霞第一次聊天的地方。

那时候他多么开心啊。

以为自己又找到了爱情。

以为自己的孤独有了解药。

结果却是一场骗局。

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孤独可怕，但被欺骗更可怕。"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一个人虽然孤单，但至少安全。"

"至少不会被人当成傻子耍。"

夕阳西下，湖水波光粼粼。

远处有老人在钓鱼，有情侣在散步。

生活还在继续，世界还在转动。

但王建国的世界已经停止了。

他起身离开了公园。

背影显得格外苍老。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想过要找个伴。

有些教训，一次就够了。

血的教训。

三个月后，王建国在小区遇到了另一个被张美霞骗过的老人。

"老王，您还好吗？"那个老人问。

"还行，您呢？"

"我已经想开了，钱没了就没了。"

"人还活着就好。"

两个老人相视而笑，但笑容里都带着苦涩。

他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年纪，孤独虽然可怕，但被欺骗更可怕。

有些代价，付不起。

有些教训，学不起。

黄昏恋虽然美好，但风险太大。

还是一个人安静地度过余生比较好。

至少，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