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喜的故事,如果没听过真说不上了解中国石油工业。甘肃玉门的小村庄,1923年秋天的寒风打在这家泥墙小屋的门板上。王家屯的日子苦,王进喜六岁就跑出去要饭,十岁牵牛,十二岁背煤。大家都以为这一辈子不过如此,这么说也没错——那时候,谁又能想得到后来的事?
三十年代,玉门油田还有国民党士兵守着。王进喜死活不想被抓去当兵,就说是干活的孩子。走街串巷,蹲进油矿后院。没人觉得他有什么本事,抗战时期的工人都只是熬着。不吃窝头吃啥,总不能吃白面吧?王进喜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能勉强糊口。他不会想到几十年后自己的名字和整个大庆油田千丝万缕地绑在一起。
玉门油矿解放那天,1949年深秋。王进喜第一次觉得油田像家,白面馒头、木板床、隔三差五还有戏班子来敲锣打鼓。换了谁都觉得,这才算有个人样。那种一夜之间心气起来的感觉,就像冬天突然开了花。王进喜也迷迷糊糊想着,是不是自己哪天能当个“正式石油工人”?
结果第一次考试砸了锅。他不会写字,笔试很难,读报都费劲。钻井技术他也不懂,为此灰头土脸。也许有的人会就此一辈子靠边站,他偏偏不服气。就这样学到深夜,几年下来,总算爬进了钻井工的队伍。说不清这到底是运气,还是倔强。
1956年,他已经成了劳动模范。别人下班他不走,夜里把被子直接扔在钻井台,全队二十四小时轮流。他玉门油田一定要“月上千,年上万”,祁连山底下不能留遗憾。哪来的底气?常人想不明白。1957年,部门通告写着他的队伍一个月打了五千多米。10月的新华社专门报道了。消息像箭一样传遍各地,玉门的“钻井闯将”和钢铁钻井队的旗号,瞬间传开。成绩明晃晃摆在那里,谁都挑不出刺。
后来北京全国群英会,国庆阅兵,王进喜站在观礼台上。他还是不习惯穿那身新西装,总觉得手脚施展不开。在外人眼里,那是最高荣誉。他不爱说话,回头就埋头拉钻机。正因为是这一门钻井的行家,大庆油田开大会要人,他立马被调去。
这不是巧合,是真正的“好钢用在刀刃上”。1960年初春,他挑着钻工小队到了东北马家窑,暂住在赵大娘家。结果半个月都没人见到王进喜影子。大娘纳闷,是不是王队长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同队工人摆摆手——这就是王队长干活的样子,工人都他连黑夜白天都分不清。
再这么熬下去,这个人什么都撑得住吗?有点让人怀疑。
赵大娘其实挺佩服王进喜。有一次感叹,说“铁人”王进喜就这样在工地凿下去了。谁也没想到,这句随口的话像星火一样飞出去,工地的年轻人开始一个传一个,记者、部长都拿出来用——结果全国上下从头到尾都知道“大庆有个铁人”。
这一年,王进喜彻底和大庆油田绑定。没几个月,石油部部长余秋里在会上讲他的故事。无数工人摇头,觉得这人疯了,结果争着模仿。这个“铁人”成了中国石油会战的灯塔。王进喜不觉得自己是灯塔,但那种白天黑夜分不清的日子越来越长了。
人都是肉做的,1970年11月,铁人也扛不住了。胃癌,年仅47岁。大家都说王进喜是累死的,他自己不承认。现在回想,这么拼命值不值?这倒说不清。
说起家里,五个孩子,两男三女。长子王月平生在1952年,八岁跟着母亲进了大庆。后来回忆时大庆那阵冬天冷得让人心里发慌。吃的穿的都不够,父亲连模样都难得见到。母子俩靠在地里刨冻萝卜、捡土豆过冬。房子叫“干打垒”,泥都没干透。风一来,屋里直灌冷气。
那时,整个大庆油田没几个愿意扎根。有十分之一的工人宁可丢掉饭碗、回家种地。这一点,不是谁都讲得出口。王进喜工资不到一百块,要喂家里十口,还时不时帮其他老工人。老张家出了事,王进喜两个月工资寄过去,一年一次,从没少过。有人问他钱从哪来,他不吱声,就是省吃俭用。再牛的钻井队长,家里也常常囊中羞涩。
王月平的烦恼,不只是吃饭。孩子十六岁,倔强得像父亲。1968年,一气之下离家报名参军。十几里山路自己走到队里,无人拦得住。那年头当兵不是光耀门楣,为的是糊口,也有逃家那口气。王进喜居然没送儿子,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唯一的一支铅笔,是托工友带回去的。这事听上去不近人情,其实也没什么好计较。
转业回来,王月平不提“王进喜儿子”,低调进了大庆油田做钻井。队里没人引他,看似踏实,事实并不舒服。一直熬到公司领导岗位,临退休前,还是那种一身煤油味,不施粉黛。不少外面媒体误传他当了总经理,其实只是地下资源公司的书记、副总。一线的人都不太记得他的身份,估计他也不会在意。
王家的其他几个孩子,除了最小的妹妹王月英因病早逝,都成了大庆油田的老工人。至今已经没几个人再提他们的父母是谁。孙辈们也有进油田钻井的,三代人守着这片砖房土路,做着不一样的活,也还是挂在“祖国的石油”这面大旗之下。
有的人认为,铁人的后代理应天生光环,实际上他们跟普通工人差别不大。日子甚至更苦一点。时过境迁,大庆油田的意义已不只是石油产量的高低,更像上世纪那种狠狠咬牙拼命的信仰。王进喜,这个名字就这样留在那代工人和子孙的生活里。有时,这样的坚持他自己也难以解释。值得吗?但转念一想,人生要是都能守住自己的阵地,又何必去计较那些“值得”或“不值得”?
看到这里,大家大概心里有数。大庆油田的“铁人”不是一个符号,王月平他们这些后代,更没什么传奇的光环。油田之外的人总觉得他们过得与众不同。其实也未必,反正他们还在钻井台上,和泥、和油、和北风打交道。
所谓铁人精神倒是没那么神秘。王进喜那代人,也正在慢慢被新一代工人取代。至于这些子孙,会不会继续坚守?会不会突然间换个赛道?这种事说不准。
故事讲到这里,留着半截句子,是不是还觉得那些过去的阵痛有点遥远?真正的答案,每个人心里都藏着,花里胡哨的硬不起来,软也不是,反正时间会给出说法。
王进喜和后代的故事,说透的就是普通人办了不普通的事。后来者也许没必要年年讲“铁人”。可没人能抹杀那些钻机下的夜和火,骨子里的劲儿,反正还留在那片土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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