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毛主席看完邓小平的亲笔信,放下老花镜,扭头第一句话就是:“陈丕显在哪儿?”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出声。汪东兴心里明白,事情怕是要起变化了。
邓小平在信里,既讲了陈丕显重病的现状,也说明了上海给他安排了个虚职,还特别提到:不如赶紧把老同志调北京治病、再分配工作。末了,邓小平还在落款下面重重划了一道杠,意思明摆着——时间不等人。
从瑞金时算起,陈丕显跟毛主席打交道的时间不短。那时候,毛主席看着这位瘦小的红小鬼,拍着他的肩膀说:“小鬼也能挑大梁。”几十年过去,谁也没想到,当年“挑大梁”的小鬼,会在这封信里成了“病重待用”的老人。
陈丕显的根在闽西。
他1916年生在长汀,家里穷,几亩地养活一大家子已经吃紧。13岁那年,红四军进村,锣鼓声、号子声把他耳朵震得嗡嗡响,第二天他就瞒着家里人,跑去报名了。两年后,他转为党员,成了当时最小的一批“红小鬼”。这孩子骨子里硬得很,长征开始时,他奉命留下,带着一小队人在南方山区打游击。
南方三年游击战,陈丕显吃了大苦头。
打游击要命的不是打仗,而是熬。没粮没药,随时会被围剿。他带人钻进山林,躲在洞里吃野菜,树皮煮软了当饭。有人劝他跟着主力北上算了,省得死在山里。他就说:“大部队肯定会回来,咱得给他们留盏灯。”这话当年是真真切切写进了地方干部的日记里。
后来,部队回来了,陈丕显还在。他从山里出来,衣服都松垮得挂在骨头上。组织把他调到新四军军部,干过情报、做过宣传,枪也没少扛。
抗战打到后期,他跟随邓小平在华中根据地没日没夜跑。解放战争时,刘伯承、邓小平坐镇大别山后方,后勤压力全压在陈丕显肩上。人少,弹药紧张,他带着人把老乡家里藏的粮食一担一担收,一口锅吃了几十人。咳血了,吐完再继续,没人看见他喊过一句累。邓小平心里明白,这人要活,就得干。
解放后,陈丕显在上海干了十几年。
1950年,江青去华东调研,说不熟人,毛主席直接说“找陈阿丕”。那几年,江青跟陈丕显在弄堂里吃饭喝茶,一口一个“老兄弟”,表面没话说,心里却早把他归到“不听话”的一类人里。
1965年,上海石化、汽车、电子等项目要同时上马,资金、设备都不够。邓小平南下拍板,陈丕显跟着一起研究分期建设方案,生怕好局面错过。可惜,转年风暴来得太快,“资本主义路线代理人”的帽子给他扣上了,人没从病床下来就被隔离审查。那时他刚做完鼻咽肿瘤手术,躺在病房里,看着天花板,反复叮嘱护士:“上海那些设备别生锈,别坏了。”
从1966年到1973年,陈丕显一直在“靠边站”。有些人倒了运就怨天尤人,陈丕显没说过一个怨字。1973年底,毛主席意识到老同志不能都废着,开始点名让人“回来”。轮到陈丕显,江青硬是压着不批,说材料多,得查。那一拖,又拖了快两年。一直到1975年春,邓小平复出,才找到机会跟毛主席提了句:“工业口要老资格,阿丕行。”
毛主席能点头,也是看得透。瑞金时候的老情分不假,更要紧的是,陈丕显干活不找借口,没花架子。汪东兴接到主席问话后,连夜拍电报到上海,三天后,陈丕显坐专机抵京。下飞机那会儿,他拄着拐杖,脸色惨白,还是举手跟迎接的人打招呼。机场地勤看见老书记回来,眼眶都红了。
在北京的头两个月,组织先安排他在京西宾馆住下,找来协和医院的专家组给他会诊。鼻咽癌复发、听力下降、咽喉反复感染……全是老病根。
他咳着嗽,还跟身边人说:“我先把身体养好,准备随时上班。”这种话是打心底认定:只要还能动,活就得干。
1976年,毛主席去世。
中央决定先让他到云南主持工作。这地方谁都知道难搞,地处边陲,派性严重,经济底子薄。可陈丕显一到,没喊口号,先看账目。
那年,云南最头疼的几件事就是缺电、边境贸易混乱、贫民搬迁。陈丕显带人跑遍了山沟,光是电力改造报告就改了十几稿。他开会时喜欢拍桌子直说:“你们别给我打官腔,缺什么就说,咱们一条一条解决。”
有人回忆过他在云南的工作作风:“老陈看文件不超过十五分钟,剩下时间全跑现场。”后来,中央又把他调到湖北。武昌长江大堤老出险情,他刚上任就带人骑着吉普沿江巡堤。暴雨天一脚踩进泥里,他也没怨声,一遍遍嘱咐堤段负责人:“大坝要稳,老百姓才安心。”
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初期,资金紧张得很。
中部地区搞技改,要钱,要政策,什么都要。他带队去北京跑项目,背一大摞材料自己挨个送,递到国家计委门口,转身就自嘲:“咱这是讨饭,也得讲科学。”
老书记讨饭不要脸,花钱要花在刀刃上。
1982年十二大,陈丕显被选为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主管政法系统。有人说他“熬出来了”,他自己不以为然,照样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在政法大学、劳改农场来回跑。他最恨“官话”,开会时谁要是开始背文件,他就敲桌子:“有话好好说,别跟我念报纸!”
最让人记得住的,还是他的操心。1984年,长江汛期,湖北老堤段可能再出险情。陈丕显托人打长途电话到武汉:“汉口水位多少?20公里险段怎么样?”那边雨声震得电话里全是杂音,他还追着问:“水情不好,别报喜。我等你们实话。”
直到1995年,陈丕显病逝于北京医院。那年他79岁,一辈子没离开过工作岗位。国务院的讣告里,用了“久经考验、对党忠诚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来形容他。
很多人去送别,邓小平身体也不好了,没能到场,但特意让工作人员把挽联放在最前排。八个字:“阿丕一路走好。小平。”
有人回顾他的履历,总结八个字:“干实事,不说空话。”
听着平淡,可要把这八个字做一辈子,太难了。
我总觉得,回头看他这几十年,有一点最难得:在最坏的日子,他没灰心;在最好的位置,他不作秀。
参考文献:
《陈丕显传》 中共党史出版社
《邓小平文选》第二卷
《毛主席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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