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传佛教的起点,跟一桩婚事有莫大的关系——那会儿正是大唐盛世,一位长安城里走出来的公主要横越群山,去到西边的吐蕃。她的名字我们都熟,文成公主。说起来,很多人的记忆里,藏传佛教是“高原上的事”,其实它的源头,既有帝王的大手笔,也牵着两个女人的命运转折。
想象一下公元七世纪的西藏,山川壮阔,风沙扑面,那里的王——松赞干布,刚把六七十个部落整合成了吐蕃,是彻头彻尾的新政权。可这王手里除了兵,就是人心了,偏偏人心这个东西,不打仗的时候就散得快。于是他相中了外来的“佛法”当纽带。说实话,谁能想到,像宗教这样虚无缥缈的概念,其实是很实在的政治工具呢?
有意思的是,这种宗教大事,偏偏落在了两个外来皇后的行李里。一位是尼泊尔人——尺尊公主,她带来的是不动佛像;另一位就是唐朝来的文成公主,手提释迦牟尼像,还一箱一箱托运了不少佛经。这场嫁娶不只是亲缘,也是文化的渗透。你看,在历史某些节点,女人提箱,胜过千军。
没多久,吐蕃的佛庙就起来了,经卷在高原风里翻着,松赞干布也顺势给佛教披上一层本地味儿。真要说起来,国王出钱盖庙,公主出人出物,这一切都像给未来种了一棵树。有了这树,后面藏地的宗教事,便有了说头。
不过事情也不总那么顺风顺水。松赞干布一走,后面几十年风向反复。直到八世纪,又一个赞普赤松德赞出场。平时听名字觉得离得远,其实他干的事挺接地气——请了个大法师莲花生算是“佛教入藏”的第二波。这法师不是烟雾缭绕那种,全是实打实的事——收神驱鬼、安家定国,据说当时连苯教的神祇都得让一让路。
可权力和信仰,搁一块,就是一锅烩菜。这期间,贵族们和苯教没闲着,和新来的佛教掰腕子。等到末代赞普朗达玛上台,干脆不玩了,灭佛——封庙、烧经、让和尚回家种地搬砖。佛教一时间像落汤鸡,躲到边地去躲风头。可你说巧不巧,这种挤压反而让佛教从原本王权中心的拉萨,渗透到了青海、阿里等更远的地方。就像水流,哪里有空隙就往哪儿灌。
故事到这里如果按定式,藏传佛教大概就此式微。可是西藏这地儿风大,经卷吹不散。到十一世纪,当地局势又有些缓和和平统一,佛教也跟着活了过来。可别以为死灰复燃就一团和气。风吹过,土壤起波纹,这一回没了王朝强力,宗教自个儿也开始分家独立——宁玛、萨迦、噶举、格鲁,各种流派跟后来四合院里的“红、白、黄、花”似的,各有各的门道。这时候说“藏传佛教”,其实就像说“全中国吃面”,得问是陕西的油泼、还是四川的担担。
格鲁派是后来的大户。为啥它能一统江湖?其实跟活佛制度连着。活佛这词儿,有点宿命色彩——佛不死,灵魂也不灭,轮回再来。最早重视活佛的是宁玛派,格鲁派借来用,却给大做文章,不只是宗教符号,更成了制度。不过,宗教领袖没后嗣,领袖圆寂以后,谁来接班?格鲁派很讲究转世灵童,上一任临终“指点迷津”——“去某某地找我投胎的娃”,仿佛连死后也不让权。
等到后来,格鲁派又细分出达赖、班禅两条线,一个管精神信仰,另一个带点世俗事务。二者既是师徒,也是权力的双保险。这活佛可不只在庙里坐禅,还能左右政局。达赖、班禅的地位,很多时候比王公大臣还风光,哪怕王朝更迭,宗教领袖权力算是稳了大半。
但世界上哪有只有一家的蛋糕,神权跟王权抢位子,矛盾迟早爆发。中央政府一边向宗教领袖送礼送封号,暗地里也时不时搞点手段。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就是这场明争暗斗的牺牲者。仓央嘉措,大家最熟可能是他的情诗,“世间安得双全法”,可他的结局却是“水落青海湖”。他被牵扯进老师与拉藏汗的斗争,被押送京师途中死在湖边,是死于“圆寂”,还是死于人心晦暗,谁也说不准。
后来的宗教领袖,哪怕位高权重,也逐渐沦为象征。清政府、民国都给面子,但只有主流大寺庙还能挺住。边地的寺庙,日子就不好过,比如拉卜楞寺。那地方在1709年修起来,是仓央嘉措圆寂后由嘉木样大师从西藏回祖籍时建,有点像民族复兴的小站。经文法器藏得多,却也夹在世俗权力和多民族之间左右为难。
民国年间,青海地区由马步芳地头,相当于土匪头子披了军阀的皮。他祖上马占鳌曾领着回民起义,后被招安,马家军就闹得青海、甘肃天翻地覆。马步芳“抗日有功”,但在青海却冷硬铁腕,对藏传佛教收紧压制。汉、回、藏、蒙古,各有摩擦,宗教和民族的拉扯像高原的风,怎么都顺不起来。
再然后,就是改天换地的时代——解放军进青海。中央有句话:“民族宗教政策,得放在心上”。青海军政委员会成立,领头的是廖汉生,“解放军政治委员”,对藏地事不算陌生。
偏偏就在这个新旧交替当口,拉卜楞寺又遇到一次拐点。第五世活佛嘉木样圆寂后,按照惯例,该选转世灵童了,可灵童在哪?按老规矩得去青海找。但那时,尽管政权说要保护宗教,寺里的僧人们还是提心吊胆——怕官府不准,更怕被借机插手甚至掌控——旧账谁都没忘。踌躇再三,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青海军政委员会“提个请”。
官员头一回听说僧人要找转世灵童,懵懵地把事报上去。性格直爽的廖汉生一听,直接答应:“照你们的规矩来,我们不拦着。”一句话解决一桩悬心事,寺里僧人如释重负。
随后,拉卜楞寺僧人一路跑去青海刚察,寻到一个贫苦家的孩子,说是前世活佛的转世。大事定了,整个寺庙喜气洋洋,连山里的风都吹得缓些。僧人们专门送了锦旗到西宁,队伍长得像庆典。1952年,第六世嘉木样活佛在拉卜楞寺名正言顺“坐床”,一时间甘南、青海的僧俗,都算见证了一场新老交替。
它的后半段故事,我们今日还能感受到。第六世嘉木样·洛桑久美·图丹却吉尼玛后来不仅是佛教的传人,更是民族团结的参与者。他的一生,是藏地宗教与现代国家的一种交汇,仿佛用自己的经历,给“传承”二字又加了一层温度。
你看,那些高原上的庙堂故事,听着有距,其实不过是人间烟火。活佛的传承、权力的拉锯、民族的相逢与误解、官府的一句“随你们的规矩来”,都隐藏在珠帘后的生活里。翻到头,那些被历史大风劲吹的人物命运,或许跟你我生活里的犹豫、勇敢,也没差多少。你说,这活佛还要几世的转世呢?而时代的风,又要把这些故事吹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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