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劳模报告团即将开赴大同。杨得志——解放军总参谋长,临行前丢下那句让在场的人都愣住的话:“到了大同,一定要帮我找到特级战斗英雄王福。”这些人甚至不知道王福是否还活着。估计绝大多数人的脑海里对“王福”没什么印象,他们也许习惯以为传奇只存在于历史课本或者电影。可杨得志像是认准了什么。为什么呢?这样的坚持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故事?
1932年,王福生在山西朔州小涂皋。穷,穷得家里吃不上饱饭,父亲做村干部,喋喋不休地说:“咱想日子好过,不靠别人,要靠自家队伍。解放咱全中国。”谁听了能不心动?打仗,对很多人只是饭桌谈资,但对王福,从小就是逃不开的命运。解放军来了这天,王福还在地上赶羊。听说解放军纪律严明、吃饱饭还管教,十三岁的他凭空添了三岁死命要参军。问他为啥,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为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没谁信,他这样的小瘦子走不远。结果,愣是不肯松手,死拉营教导员不撒手,说自己能吹号,能扛枪。教导员居然被说动了。队伍多一个会扔石头的小孩,真的能怎么样?
成了士兵也没什么体面,该训练训练、枪也没有、衣服也是烂的。训练手榴弹时,教导员说他手短,只能扔10米。偏偏王福一甩就是35米。原本只是小时候放羊砸石头,没想到这本事竟管用。练得多了,他能连续扔三十八九米,班长惊掉下巴,想多给两个手榴弹还被教育:“想多要?自己去抢!”有些事情不能等,要靠自己动手争取。读到这会儿,也许很多人觉得13岁孩子参军就是苦命或者传奇。但实际战争比故事更糙。王福第一次打仗攻县城,没有枪。后来武器多点了,他手上总算终于有了冲锋枪——还是他一路硬抢过来的。
一年后,他成了班长。带的兵年纪比他大一倍,年资长却服气没二话。解放战争期间,王福经历了羊马河、青化砭、蟠龙镇等战役,连队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他还喘着气。1947年8月,西北野战军庆功大会上,彭德怀亲自给他记了大功一次。问名字时觉得太普通,亲自赐名“王福”,还说,“你将来肯定会幸福。”有这种许诺,谁不信呢?但幸福到底是什么?
1949年,王福升为连长,年仅17,却像个历经劫难的大人。大西北战役时,攻华山那次最危险。一条路56公分,两边悬崖,没到山顶前几十个战士没参战先摔死了。战斗打得血流成河。最后只活下来四个人,其中就有王福。这就是硬骨头六连,电影《智取华山》的原型。谁想过当一个人还能活下来,不是因为有多勇敢,而是因为老天随手一拨,本该去世的人活了下来。
19岁,他升营长,解放兰州,经常跟着彭德怀转战各地。朝鲜战争爆发后,王福接到命令,辗转数地终于坐上了开往通化的火车。入朝时已是副团长。上甘岭战役爆发,王福守着最前线。遭炮火、拼刺刀,他一人杀死七个敌人。山头削低七米,他竟然又活下来。金日成给了他金质国家大勋章,这同一枚勋章,邱少云、黄继光都得过,不过他们都不在了。王福像是被命运错放了一样,每每死里逃生。
1950年国庆节,他被请进天安门广场,毛主席亲自夸他的名字,说当幸福人没啥错,他很配。王福没闲着,继续带兵打仗。1956年升为大校,之后进南京军事学院深造。成了唯一校级军官学员。他成绩好,自认还远远配不上“天才”二字。可就是和林彪的人闹了点别扭。眼看调任上师长,他却偏要跑回朝鲜,一待就是好几年。再回国,部队调任驻湖北、河南、四川。家人跟着东奔西跑,妻子朝鲜人,儿子也是在朝鲜出生的。
1979年对越反击战,杨得志点名要他带兵打仗。他没拒绝,还立了功。1980年,王福转业回到山西,成了大同市二轻局的局长。现在听着官儿不小,可实际日子也就那样。老家具还是转业时从四川部队带回来的,家里只一间二十来平的小房子,啥补助、分房都给了别人。一点都不像个有名气的“英雄”该有的样子。
有几年,他的家事一团糟。四个儿子,仨下岗,三儿子被妻子离婚,四儿子精神不好,媳妇不见踪影,剩下一堆孙女小孩等他照应。有人调房、送钱、捐助,他不是不需要钱,只是觉得“活得已经不错了,咋能给组织添麻烦?”可是啊,人活到这个地步,难道就不该有人帮吗?倒也不好说。有人说他坚决推辞,一门心思就是不想给自己争名利,可有人觉得,时代变了,生活应该更有起色。两面都有说法。后来,许志奋老旅长听说近况,吩咐把王福家的40平米小房子粉刷,特地请他来北京闲聊,却又因为家里事王福没去成。媒体一报道,全国一片热心人,有的送钱有的捐物,他大都捐出去一半,剩下的治儿子的病、还家里欠债。
2003年,《朔州日报》报道了他的事迹。区里直接批示,拉着现金去帮王福解困。慰问团送花篮、匾额、对联、生活用品,大家都热泪盈眶。王福倒是淡定,讲话能讲两个小时,说的都是“革命传统”,但并不激昂。谁能说,这不是一种平时很难看到的底色?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王福心里那些沉甸甸的战争记忆其实一直藏在深处:许多次战役,身边的战友全都牺牲,他活下来,只觉得自己太走运,人生再苦也没什么。其实,难处还是有,家人重病、每月靠1300元工资养活七口人、债台高筑,也照样咬牙撑着。只是这些困顿,反正不能拿来换什么贴金功劳,反觉得给组织添麻烦。
反过去想,王福拒绝分房、农转非、各类补助,未必全是高风亮节,也可能是固执里的另一种无奈。英雄,经历过火线杀敌,也经历过柴米油盐,他的苦闷和普通人其实没什么两样。孩子们看他,埋怨“父亲当团长,现在连家也是团长”,可王福却觉得,这比当年住山洞容易多了。当全国家家户户电视里都能看到他的报道,走在街头,他依旧和一家一起窝在小平房子里,照顾病儿孙女,日子一天天过去。
1986年报告团找他的那天,他正在帮邻居往地窖里搬白菜,大同市同名王福俩人,谁也拿不准,硬是把照片拿到革命军事博物馆核对才确定了。这样的生活场景,和想象中英雄的荣光大相径庭,却偏偏让人觉得一切都很真实。
从农家少年到平凡退休老头,王福也许不懂自己这些年成了多少人口中的“榜样”。他只是日子一天天过,谁也没琢磨,谁又在意过未来是不是还要再来波折?王福,这个名字像风一样,从西北吹到全国,从众多荣誉中走过,不声不响,又一头扎进人群。时代变了,光环藏进历史,真正的故事却一层层落在地面上——有些苦,有点杂乱,也少不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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