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染上了阳性,万万没想到,快递盒里的药却被楼上那位老太太偷走了,于是我只能在业主群里直接艾特她。
然而,他们一家人竟然在群里对我恶语相加,声讨不断。
那天晚上,老太太的儿子竟然突然离世。
自诩为“天选打工人”的我,一旦阳性便立刻感受到了强烈的折磨。
顶着高达四十度的高烧,我硬着头皮准备出门去快递站取药。
刚刚踏出家门,楼上的老太太就拦住了我。
“丫头,你这是去哪儿?”她问道。
“没什么事,”我声音沙哑,几乎变成了难听的鸭嗓子,艰难地回答她。
老太太听见我嘶哑的声音,朦胧的双眼顿时闪烁出一丝关切的光芒。
她急忙说道:“不会是去拿快递吧?我帮你拿。”
“不要……”我还没来得及反对,她便连忙打断了我的话,“丫头,你看看你脸都烧红了,我们邻居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害你?”
“你快递单号多少?”老太太凑得很近,试图把我劝回屋里。
我们僵持了好一会儿,那模样仿佛要我不给她单号她就不肯走似的。
没办法,我只能不情愿地说出了:“0732,申通。”
“好嘞好嘞,我这就去帮你拿,你放心吧。”
送走老太太,我无力地倒回床上休息。
其实并不是我不担心,只是我妈妈特地从外地寄来的药,我早先阴性的时候还跟她说不用寄,觉得自己不会阳。
况且最近小区里被感染的人太多了,绝大多数快递在半路可能就被截留了。
她执意要寄药,为了保险起见,把连花清瘟、布洛芬等药品都打包伪装成一杯杯的香飘飘奶茶。
结果药没收到,我反而阳了。
果然,阳之前最典型的症状就是倔强和嘴硬。
再说我们邻居多年熟络,也不至于连奶茶都要偷吧?可半小时后,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天真。
“嘀哒嘀哒”,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掀开被子,快步去开门。
门一打开,老太太已经满脸笑意把快递递到我面前。
“丫头,给你。”
我盯着快递包装完好无损,心里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啊,谢谢你,”我苦涩一笑,感叹自己高烧糊涂,把多年的邻居想得这么坏。
“都是邻居,何必客气。”老太太笑道。
她走后,我来到厨房,倒了杯水准备冲药。
用小刀划开快递包装,取出奶茶。
刚打开奶茶杯,发现里面只有奶茶粉和果冻,根本没见到任何药物。
怎么会这样?我急忙拆开其他杯,结果无一例外,奶茶里压根没有药。
无助的我瘫坐地上,掏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妈,您是不是忘了放药?我收到的快递里除了奶茶,啥都没有。”
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满是疼惜:“笑笑,你嗓子都那样了,别跟妈开玩笑了,赶紧把药吃了,快点好起来,回来看看妈,妈给你做你爱吃的菜。”
妈妈的话让我鼻头一酸,不忍心告诉她药可能被人偷了。
目光无意中落在快递的另一面,一条隐约可见的封口裂痕吸引了我注意。
虽然那道切口上贴了层透明胶带,但明显和快递其他面用的是不同的胶带。
有人打开过我的快递!我气得浑身颤抖。
仔细一看,那层透明胶带下面还贴着一根银白色的头发,那颜色和楼上老太太的头发鲜明相似,几乎一模一样。
我打开微信,想去问她几句。
几分钟前,老太太还发了个朋友圈……终于等到药来了,儿子的高烧应该今晚就会退下去。
配图是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刚吃完饭的温馨场景。
我注意到垃圾桶里那个熟悉的香飘飘杯子,心中几乎确认了我的怀疑。
于是我给楼上的老太太发了微信,直截了当地说:“把你偷走的我的药还回来,这事就此算了。”
没想到,她根本不理我,反而跑到业主群里大肆炫耀她有药。
我没办法,只能直接在业主群里@她:七栋402,“请把偷我的药归还,我愿意既往不咎。
七栋501J。”
群里顿时鸦雀无声,紧接着瞬间炸开了锅。
七栋501住户愤愤不平地说:“你是不是想疯了?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老人。”
三栋202回应:“饭菜是可以乱吃,可话可不能乱说。”
十二栋101住户发话:“笑死我了,要是你的药,人家能跑你家偷吗?”
七栋501回击:“都是女人,冤枉我婆婆当真好玩?难道我们自己买的药还得给你?”
七栋501又说:“小姑娘,脸要不要点?咱们邻居好几年了,我妈好歹辛苦弄到药,就这样被你冤枉。
果然江湖险恶,什么样的鸟都有。”
老太太的儿子也没闲着,直接发了一段语音,对我怒吼不停。
群里人像失控了一样,毫无怜悯之心,全相信我在撒谎。
无论我如何辩解,也只是徒劳。
人们总是更倾向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
夜幕低垂,整个小区一片黑暗。
我默默决定硬挺过这一晚,第二天再去快递站查看监控,确认这到底是不是楼上老太太的错。
凌晨时分,我被楼上传来乱糟糟的慌乱声音吵醒。
“林儿,快醒醒,看看妈啊……”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
我透过猫眼,看见楼上一家人匆忙下楼。
老太太拖着佝偻的身躯,艰难地背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儿媳怀孕八个月,挺着大肚子,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们急促的脚步和哭喊声很快在漆黑的楼道里消散开。
记得之前听说老太太儿子胃病犯了,估计这次发作更严重。
“哪位有车能帮忙把我儿子送医院……”楼下刘老太疯狂地喊着,一遍一遍。
这回迁小区里大多数是老人,有车的人屈指可数。
刚刚被他们一家无端污蔑,我根本没心情开车帮忙,直接倒头大睡。
第二天清晨,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疯狂的砸门声。
“李笑,我要杀了你,你个贱人,还我儿子!”
“你往药里下毒害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下毒?我一下子愣住。
隔着门缝透过猫眼,看到刘老太疯了一般用椅子猛砸门。
我吓得退进卧室,重重反锁门,又赶紧拨打了110报警。
与此同时,业主群消息也炸开了锅。
七栋301说:“原来真的是这个老太婆偷了别人的药,罪该万死。”
三栋202说:“可无论如何,往药里面下毒就是杀人犯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发了一条回复:“是我想药想疯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三栋202。”将这句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们。
不久,警察到场,将门外的刘老太制伏。
“警察,她害死了我儿子,你们快抓她!”
一场闹剧就这样陷入了更深的混乱与绝望。
她指着门口的我,若不是有警察挡着,估计早就冲上来撕碎我了。
“我到底怎么杀了你儿子?”我理直气壮地反驳,毫不畏惧。
“药里掺的玻璃纤维是谁放的?你这个贱人,明知道我儿子有胃病,分明是想害我儿子啊!”
“什么药?”
“别装了,我从你快递包裹里拿出来的药,给我儿子吃下,当晚就出事了。
医生检查结果就是玻璃纤维。”
站在一旁的警察看了看手机,神情变得有些尴尬:
李笑女士,我们刚接到报案了,希望您能配合到警局做进一步调查。
破旧的楼梯间上下聚集着几个看热闹的邻居,
“好。”我答应着,跟着警察一起下了楼。
回头望向人群中刘老太的儿媳,我盯住她微微泛红的左手,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眼神,赶紧把手缩回身后,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对不起,我忘拿口罩了,可以借我一个吗?”
我尽力把头埋进衣服里,生怕传染给旁边的男警官。
“给。”男警官从前面的袋子里翻出一个口罩递给我。
他摸了摸自己衣服的口袋,犹豫了片刻,还是掏出几片药递给我,
“我这里还有两片布洛芬,警局里面有水,你可以喝。”
他把药放在座椅上,示意我拿,我接过药,眼眶不由得湿润。
从昨天开始,我的药被偷了,高烧一直退不下来。
业主群里的人对我百般嘲讽,恶语相向,恨不得用口水淹死我。
今天,更有无数邻居把我当成杀人犯,围着我异样地指指点点。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强加了罪名。
在键盘侠和吃瓜群众眼里,死者是谁、凶手到底是谁都不重要,
他们站在所谓的道德和正义的高点,只为了享受批判他人的快感,
还得意洋洋地说,看吧,我多么有正义感。
我靠着警车的玻璃窗,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翻腾。
首先可以明确的是,药里确实掺了玻璃纤维。
我妈不可能害我,刘老太也绝不会害她的宝贝儿子。
那么,唯一剩下的嫌疑就是刘老太的儿媳妇了。
但据我了解,刘老太的儿子和儿媳早在多年前就相识,感情一直很好。
她有什么理由去害自己的丈夫?
到了警局大厅,我看到了哭天喊地的刘老太和她的儿媳徐高。
我一走下车,她那皱巴巴的脸变得扭曲极了,猛地朝我扑过来:
“害人偿命!把我儿子还给我!”她的声音尖锐刺耳,令人心烦。
幸好刚才和我一起坐车的男警官及时拉住了她,
“要不是你偷我的药,你儿子怎么会死?我妈不可能给我下毒,药只有你一个人接触过,而且……”
我转向她身后的徐意,四目相对。
“你什么意思?”刘老太的情绪更激动,“你这是暗示我会害我自己的亲儿子?还是暗示我儿媳妇会害我儿子?”
站在她身后的徐慧微微一愣,不自觉地摸了摸裤子,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手一闪迅速别到了身后,强装镇定。
“怎么就不是你妈想害你?生了个嫁不出去的害人精。”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帮人全是没出息的废物。
“你敢再说一遍?”我怒气冲冲地扑上去,要不是身后两个警察紧紧拽着我的胳膊,估计我早就把她脸给扇了。
难道事实都不能明明白白地说了吗?刘老太婆冷笑着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屑。
“现在药这么难买,凭你家的经济状况,快递里的药十有八九也是你妈偷别人家的。”
我怒气反笑,心想她自己偷药,竟然还以为别人跟她一样下作。
“警察,徐慧手上的那块红肿伤痕,很可能是因为玻璃纤维刺破的。
我被偷药了,整个过程压根儿没碰过药,可徐慧嫌疑最大。”我直言不讳。
“你这是在说我是凶手?”徐慧双手叉腰,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质疑地盯着我。
“我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丈夫?你这简直是在诬赖我。”钳制着刘老太婆的男警官若有所思地盯着徐慧那泛着红光的手。
“你们都怀疑我?”徐慧看着四周警察投来的目光,声音里全是委屈和无助。
“我可以解释,我丈夫身亡是玻璃纤维导致的,我怀疑药有问题,就立刻回家拆开了其他布洛芬胶囊,还特意带上手套,可还没避免受伤。”
她语速慌乱,“这事我婆婆为证。”
“我亲眼看见她把胶囊打开,你别冤枉好人。”刘老太婆急忙插嘴。
男警官愣了愣,环顾四周:“麻烦两位配合调查,我们同事正去核实真假。”
我被带进审讯室,答完问后,等待的时间异常漫长,每分每秒都像针扎一般难熬。
期间我吃了药,烧退了些,头脑却依旧模糊不清。
实在坚持不住,我闭上了眼睛睡去。
“醒醒。”男警官轻轻摇了摇我。
“有进展了吗?”我迷迷糊糊地问。
“没有,徐慧说的都是真话。”
因没有足够证据证明我是凶手,我暂时被释放。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刘老太婆和徐慧正从楼梯上下来。
“真是冤孽,我刘家恐怕要断了后。”刘老太婆用手擤了擤鼻子,语气苦涩。
“要真断了后,你就别想好过。”我听到她狰狞的脸色一变,狠狠揪了揪徐慧的耳朵,顿时痛得徐慧“哎”了一声。
不对劲。
刘老太之前逢人便夸自己的儿媳妇厉害,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孙子。
如今徐慧肚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断了刘家的后嗣?
刘老太和她的儿媳妇绝对有问题。
一连串刘老太平时的所作所为在我脑海里闪现。
一个大胆且几乎触及真相的念头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站住!”我冲他们背后大吼。
刘老太听到声音急忙转头,脸色顿时煞白。
徐志沉重地转过身,脸上阴沉如墨。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刘老太慌张得几乎结巴,满脸惊恐地质问我。
这时,男警官气喘吁吁地跑来对我说:“李笑,案件有了突破,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他惊讶地看着刘老太和徐慧:“太好了,你们也在现场,不用单独找你们了。”
“我们同事发现快递盒上有可疑之处。
经过胶痕比对,确认快递在刘老太拆开之前就已经被人为拆封过。”
你们跟我一起去那个一越快递点,或许我们就能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好,好,我们这就去。”刘老太一听说有望抓出害死她儿子的凶手,立刻紧握住徐慧的手,眼里满是坚定。
为了避免矛盾激化,我和男警官同乘一辆警车,而刘老太和徐慧则坐在另一辆。
途中经过一个红绿灯,我和男警官抢先通过,另一辆警车因为等绿灯稍稍落后。
我的思绪异常纷乱。
刘老太和徐慧显然隐瞒了些什么,而那些秘密很可能和刘老太儿子的死亡息息相关。
然而,现在又出现了另一条线索,这两条线索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作为一个连续被偷两次快递的受害者,同时还烧着高烧的我,感觉自己大脑宛如CPU过热,快要崩溃了。
快递站内,只有一个男人孤零零地在整理货架。
他瘦得几乎只剩骨架,脸上胡须杂乱,头发凌乱不堪,看上去很长时间未曾打理自己。
之前为了节省开支,我大多数东西都是网购,几乎每周都来这里多次。
几天前,他还没有如今这副憔悴模样。
男人愣愣地盯着我和男警官,神情错愕。
“您好,我是本地警察。”男警官掏出证件给他看。
“有什么事情吗?”男人声音中带着颤抖。
“我想你应该也听闻最近的风声了。
我的同事昨天来调取监控,却被告知设备损坏。
刘婆婆拿走快递之前,它已经被人拆开过,我们希望你能协助调查。”
男人明显慌了神。
快递站门口零零散散地有人进出,他们看见警察,既不取快递,也不离开,站在门口小声议论。
我的手机不断震动,打开一看,是业主群中各式各样的消息。
二栋101:“难道真有其他凶手?”
八栋302:“听起来这快递被刘老太拿之前,已经有人动过手脚了。”
五栋402:“不会是那个快递员吧?看样子挺老实的。”
十二栋101:“人不可貌相,有的人看起来正派,心里却藏着黑暗。”
一栋501:“快递站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你们怎么不来看看?”
……
围观的人愈发聚拢,门口已挤满了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将现场气氛压得异常沉重。
“我忽然想起,他前几天还不在这里,难道是他下毒准备逃跑,还没来得及逃就被抓住了?”
“现在这社会什么事儿都能发生,谁也说不准。”
“我丢快递那会儿,他还帮我调监控,怎么可能这两天监控就坏掉?”
众说纷纭。
男人脸涨得通红,终于无法再忍,怒声喊道:“不是我!闭嘴!”
他这一声怒吼终于震慑住了门外的人群,也让男警官和我吃了一惊。
刘老太从人群中奋力挤出人群,拼命摇晃着男人的肩膀,哭声撕心裂肺:“还我儿子,我可怜的儿子啊……”
“不,不是我,我没伤害任何人,我不是那种人。”男人不断地摇晃着双手,显得手足无措。
“请你配合一下,把监控交出来,帮助我们调查。”男警官脸色凝重,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严肃。
“不,不可以,你们别再逼我了,我真的没做。”男人忽然捂住头,痛苦地哭了起来,仿佛心中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
现场顿时变得紧张而沉重。
忽然,我想起我妈除了给我寄来了布洛芬和连花清瘟,还特地多了一瓶美林。
几个月前,外甥女在我妈家住了很久,发高烧受凉,我妈买了好几瓶美林备用。
最近美林被炒得天价,严重供不应求,几乎一抢而空。
我当时就问我妈,这单身的我又不带孩子,要美林干嘛?
她解释道,“我已经给佳佳准备了两瓶,够用了。
你在大城市,周围孕妇和小孩那么多,咱家药多余,既然用不着,万一别人需要呢?”
我也没再追问,就默认了她的决定。
“快递里有美林吗?”我问警官。
“什么美林?”他疑惑地看着我,显然并没有。
不知何时,人群中突然打开一条通道。
一个挺着大肚子、脸色苍白的女人走了进来。
我之前在快递站见过她几次,她就是那个男人的妻子。
“你跟我老实说,这瓶美林到底是怎么来的?”女人扶着肚子,手里紧紧攥着美林,眼睛通红。
“老婆,对不起,我……”男人哀求地望着她。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去偷别人的药吗?”女人声音中带着质问。
“你偷了别人的药,别人怎么办?现在还牵扯到命案,你让我如何面对?”
她愤怒又无奈。
“老婆,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了。”
男人面露痛苦,解释着,“我跑遍了所有药店和医院,找遍所有渠道,求了无数人,终于从别人手里买来了药,可快递半路被人偷了。”
“你烧到39度了,再不吃药我怕出事。”
“其他药我都没动,就拿了美林,老婆,相信我。”
刚才还装出强硬模样的男人,此时紧紧抱着老婆,泪流满面,显得异常脆弱。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自己的儿子,为什么我会去偷别人的药?”刘老太边哭边掐着自己脸颊,满脸悔恨。
原来,刘老太的儿子确诊新冠后,高烧不退,胃病加重,无法进食。
徐慧好不容易从网上抢到退烧药,但快递被偷。
刘老太因心疼儿子的病情,才盗取了我的药。
我怒火中烧,刘老太疼惜自己的孩子,却去偷我的药。
那我呢?
我妈难道就不心疼我吗?
我妈连快递怎么寄都不会,那个快递员态度也很差。
由于我妈对这些事不熟练,浪费了好几分钟,被快递员阴阳怪气地讽刺了好几句。
她连复制粘贴都不会,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念我的地址给快递员听。
最终,快递员不耐烦,一把抢过她手机,复制后自己发了个短信过去。
我妈打电话时,把这当成笑话一股脑儿全告诉了我。
“唉,要是你妈聪明点多好,怎么连这么个简单的都不会呢。”给我家笑笑丢了脸,你回来以后能不能教教我?妈虽然学东西慢一点,但学得挺扎实的。
听着这话,我的心里难受得一塌糊涂,酸楚难忍。
我还是有些气不过,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我家有孩子,如果吃不上退烧药怎么办?”
小哥听了,脸一下子红了,有些羞愧地低头说道:“你都单身好多年了,大家都清楚这点。”
这个说法还算合理,单身狗被轻轻刺痛了一下。
我咬牙忍住想揍他的冲动,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差点给他来个暴扣。
“算了,那瓶美林给你了,下次别再这样了。”终于,快递员同意调出监控证明自己没偷东西。
监控里清清楚楚地看到,男人翻开我的包裹,从里面找到了美林。
无数次地把瓶子掏出来又放回去,沉思了好久,叹了口气。
他最终拿出美林,把其他药品收拾好后,重新打包。
男人走到门口,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头几乎低到了地板上,“对不起,我知道自己错了。
我的孩子还有两三个月就要出生了,我不想她将来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盗贼。
希望大家帮我保密,这些年我错得太多,真的很抱歉。”
周围的大多数人都是有孩子、有孙辈的,面面相觑,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也不容易,谁都会犯错。”一个老大爷率先缓和气氛。
“唉,我的药也被顺手牵羊了,大家都不好过。”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氛围慢慢轻松了些。
可我知道,心里谁都不好受,这场闹剧虽然告一段落,但事件并未结束。
那个往药里面掺玻璃纤维的真凶一天没被揪出,这件事就像一片阴云,笼罩在这片土地的头顶,让大家心神不宁。
男警官看我神情恍惚,关心地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摇头,“不用,凶手还没抓到,我不敢回家,准备先租个房子暂时住一阵。”
“我叫陆礼,你可以直接叫我陆礼,或者陆警官也行。”他说。
“好,陆警官。”我答应。
他提议:“要不咱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方便以后联系。
希望你能继续配合我们,尽快将凶手揪出来。”
交换完电话,我们便告别了。
刚走出小区东门,就听见两个门卫在聊:“哎,说到底是谁杀了刘老太婆她儿子啊?”
“谁知道,现在这事弄得挺吓人的。”
“不过你说,刘老太那个儿子挺怪的,管媳妇特别严,不让她出去工作,她回老家都得请假陪着。”
“我还听说他要装监控监视自己媳妇呢。”
监控?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毕竟做了多年邻居,虽然联系不多,但刘老太的儿子这个人几乎不食言。
大多数要做的事都自己拍板,很少跟家里人商量。
记得有一次他喝醉了,说要给别人1000块钱,酒醒后虽然后悔,但为了面子硬是付了钱。
刘老太为此跟其他老太太抱怨过无数回,我也多少听到过。
我立刻拨通了陆警官的电话:“陆警官,刘老太家有监控吗?”
“没有,发生什么事?”陆礼不解地问。
“能不能派人搜查一下刘老太家?我怀疑有人在家里装了隐形监控。”我带着几分忐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警官。
“好的,我和同事会再仔细核查一遍。”
“还有,我想知道药里面的玻璃纤维,是直接买来的纯净材料,还是掺杂了像瓦片碎屑那样的杂质。”
“这些能不能都查清楚?或许对案件的调查会有帮助。”
“没问题。”陆警官爽快地应承下来。
回到租住的房间,我躺在床上刚刚合眼,却被电话铃声打断。
看见是我妈打来的,犹豫了半天,我还是拿起电话。
电话那头妈妈带着哭腔哽咽道:“笑笑,你到底是不是出了事?今天上午警察给我打电话,说药出了问题,妈什么都没做,就是寄给你,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妈,没事,凶手快查到了。”我努力安慰她。
“你呀,吓死妈妈了,幸好你没吃那个药。”
我鼻子一酸,和妈妈随意聊了几句后才挂了电话。
刚准备重新躺下睡觉,电话又响起。
“李笑,我们调到了监控录像。”
“真的吗?现在要我去一趟派出所吗?”我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
如果监控能证明凶手是刘老太的儿媳妇,那我就终于清白了。
“嗯,你现在过来警局一趟。”
不知为何,陆礼的语气格外沉重,和我心中的喜悦形成鲜明对比。
我赶到警局,房间里围满警察,大家个个神情凝重,毫无喜色。
“怎么样?是徐慧吗?”
陆礼没有直接回答,我只得当成默认。
他播放了调取回来的监控录像。
小区的户型恰好,摄像头能监控到杂物间和厨房,这个微型摄像机应该安装在电视附近。
监控中,刘老太将所有药品拿出来,整齐地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妈,水……” 一道沙哑微弱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
“你稍等,我马上给你拿水。”刘老太连忙端着水杯走向厨房。
刘老太刚离开客厅,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悄进入了摄像头范围。
只见刘老太的儿媳动作笨拙但熟练地戴上手套,打开两个胶囊,将里面的药粉倒出,从袋子里取出玻璃纤维混入其中,再重新装回胶囊。
她的动作非常熟练,就像经过了无数次排练一样。
徐慧忽然抬头,监控清晰地捕捉到她的脸。
她的眼神深邃得像无底的黑洞,死死盯着前方,让人不寒而栗。
“妈,快让东子吃药,烧应该会退的。”
她开口后,又立刻回复了那个任劳任怨的媳妇形象。
我站在审讯室的玻璃后面,能够看到审讯室里徐慧的模样,但她却视若无睹。
徐慧坐在审讯椅上,神情呆滞,满是绝望。
“徐慧,希望你能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
听到陆礼的声音,徐慧忽然笑了起来。
“你们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我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她如释重负地靠在椅背上。
陆礼强忍怒意问:“那是你丈夫,你却残忍地害了他,还陷害无辜的人,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为何?”
徐慧冷笑了一声。
“丈夫?他不是我的丈夫!”
她笑着笑着,却用手捂住脸,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难道有哪个父亲会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给别人吗?”
她轻抚着隆起的腹部,那双像核桃般的眼睛不停地滴落泪珠。
徐恶擦拭干净了眼角的泪水,语气平静却缓慢地诉说起谋杀背后的真正原因。
我听得全身不自觉地发冷,没想到身边竟然隐藏着如此惊心动魄的故事。
她的声音轻柔而缓慢,每一句话都压抑得令人心碎。
“我和陈东是在大学里相识的,从那时起我们就开始相恋,好几年时间。
大学毕业后,我们结了婚,那时候他眼里只有我,我曾经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
可等到婚后,一切却悄悄地变了……”
婚前的她,是个独立自主的女性,事业顺利,梦想清晰,追求自我价值。
然而,刘老太却坚持传统观念,坚信“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方式。
她多次反抗,但刘老太不敢强迫,只是表面上顺着她的选择。
陈东也曾表示支持她继续工作、追求理想。
可没想到,婚后刘老太和陈东同时变了模样,冷酷得让人心寒。
她结婚不久便染上一场重病,身体虚弱得不成样子。
刘老太却整天盯着她的肚子,催促她赶紧生孩子,完全不顾她的健康状况。
陈东为了逼她辞职,竟然和自己母亲一起到她工作单位大闹,对她施加压力,令她在同事面前颜面尽失。
无奈之下,她只得放弃工作,听信刘老太和陈东的甜言蜜语,说等生下孩子再回职场。
她好不容易怀上了宝宝。
去医院做B超时,刘老太不知从何得知孩子是女孩,顿时暴跳如雷,辱骂她肚子“不争气”。
她本以为陈东会站在她这边,没想到他不过是个十足的妈宝男,凡事都听他妈的指挥。
此后,刘老太又出了卑劣的主意,想把她生下的女儿送给远房亲戚抚养,然后再生个儿子,养上一两年好把女儿“隐藏”起来。
她怎么可能答应把亲生孩子送走?这不仅违背伦理,更是违法行为。
于是,夫妻俩围绕此事争吵无数次,终于在一次激烈冲突中,陈东竟然动手打了她。
但之后,他又跪地自我惩罚,哭着说自己错了,
可这种“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差别残酷至极。
在外人面前,陈东装作完美丈夫,刘老太伪装成善良婆婆,
唯有她清楚,他们根本不把她当做人来看待。
她尝试反抗数不清次,结果全部以失败收场。
徐慧忍不住哽咽道:“警官您知道吗?我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已经有八个月了。”
“她特别调皮,总喜欢轻轻踢我肚皮。”
“每次去医院,看着彩超屏幕上那个小小的生命团块,我都觉得生命如此奇迹,她仿佛是上天赐予我最珍贵的礼物。”
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徐慧趁着回老家之机,偷偷收集了许多玻璃纤维。
她一直苦苦寻觅机会,既能脱身摆脱罪责,又能让陈东受到应有的惩罚。
刘老太偷药恰巧给了她一次绝佳的机会,而我,则成了那个被冤枉的替罪羊。
听着这些,我的内心既痛苦又愤怒。
徐慧为了守护自己的孩子,毅然走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
而我呢?
难道我就不是我妈妈的骨肉吗?
刘老太的爱过分自私到寡情无义,她为了偏爱自己的孩子,不惜偷走了我的药。
徐慧深爱着自己的宝宝,因此甘愿付出生命代价,走上了谋杀的绝路。
快递员也出于对孩子的爱,偷偷拿走了我的美林药。
我的母亲,她同样深爱着我,
她悄悄地留下了一盒药,将家中剩余的药全部寄给了我,
可这些药辗转千里,最终却未能送到我的手中,
我却因此尝遍了人间的冷暖与无情。
“徐慧,我一定要你为我儿子偿命!”刘老太手握一把水果刀,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审讯室。
陆礼反应极快,一点犹豫都没有,迅速挡在徐慧面前,尝试夺下刘老太手中的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
陆礼紧紧握住刀刃,锋利的刀锋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了他的双手。
身后的警察立刻扑上前去,将刘老太按倒在地。
我慌张地冲进审讯室,眼睛紧紧盯着陆礼,心中充满了焦虑。
鲜红的血迹沿着他的手流淌,露出血肉模糊的骨头,令人触目惊心。
我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120。
120急救车迅速赶到现场,将陆礼送往医院救治。
当我赶到医院时,陆礼已经完成了包扎处理。
见我赶来,他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
我焦急地问道:“医生说怎么样?”
陆礼摇了摇手,安慰我:“没事,伤筋动骨一百天,伤好之后就没事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的心终于放下了,可内心仍藏着深深的惊慌和后怕。
而刘老太与徐慧的事情,将由法律来做出公正的裁决。
我重新回到了那个小区。
不过,这个小区似乎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气氛。
邻里之间的敌意明显减少了许多。
三栋202号房的邻居在业主群里@我:“之前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你是不是还没退烧?我这有退烧药,给你送一板过来。”
有了三栋202号的这条信息,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十二栋101号:“大妹子,之前我太冲动了,以后会注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二栋302号:“对啊对啊,不要放在心上。”
八栋302号:“咱们都是一个小区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五栋502号:“我是快递点的那位,我媳妇烧退了,还有半瓶美林,谁家小孩发烧的可以找我要。
谢谢大妹子不计较,以后大家都注意。”
吃了三栋202号送来的退烧药两天后,我的烧终于退了,而且不久就检测转阴了。
快递站的哥哥的媳妇还送来了自己包的水饺,韭菜鸡蛋馅的,味道特别好。
周围的邻居们也陆续康复,人人都开始了忙碌而充实的新生活。
一切似乎都向着更加美好的方向发展。
转阴之后,我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一位和我关系不错的女同事拉了拉我的胳膊:“嘿,你听说没?今年春节的加班费比去年多多了,貌似是按平时的5倍算,去年还只有3倍。”
我明白她的意思,去年我们一同加班,一起在办公室度过了春节。
“不了,今年春节我决定不加班了。”
我心里默默念着:“我想念妈妈,想回家。”
“哦,好吧。”她有些遗憾地答道,随即脸上又重新绽放出笑容:“那我先提前祝你过年快乐。”
我也笑着回了她一句:“提前祝你新年升职加薪,万事顺利。”
……
踏上归家的高铁,我靠在玻璃窗上,在灰蒙蒙的夜色中渐渐进入梦乡。
“各位旅客,本列车即将抵达终点站……”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抬头望去。
温暖柔和的阳光跃出地平线,穿过一层层薄雾,越过森林和海洋,洒满大地。
清晨的光辉仿佛在告诉每个人:所有的阴霾终将消散,光明永远照耀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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