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真从头说,日子还得从70年代的贵州说起。我叫段凡,今年已经当了好几年外孙的姥爷了。可在很多年前,每逢亲戚朋友闲聊时,还总是有人提起我小时候在山沟沟里的那些光景。我们家呢,没啥传世宝,就是靠几亩薄田过活。记忆里,家里既不缺口粮,也从没吃过啥大亏,日子绵长安稳,穷富掺半。

1983年我转志愿兵失败退伍,结婚时收到部队一封信,我百感交集!

我妈常说我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孙子,说什么“家里兴旺了,指望你带个好头”,话说得随意,弄得我每次听完都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自个儿长大能不得干点大事情对不起全家。可人也怪,小时候意气风发,书却越读越平平,似乎脑壳就是不怎么开窍。后来家里实在供不动了,我跟家里的二妹一起去地里掰玉米,白天晒成黑疙瘩,夜里呼哧呼哧睡成木头。那会,心里其实觉得日子怎么能就这么耽搁下去了,总得做点让自己有朝一日能抬头挺胸的事。但怎么做,实在没底。

真正让我扭转念头的,是1977年某个晦气的黄梅天。那天我们寨子里村委贴了块牌子出来,说今年征湾(征兵)名额多,有能耐的年轻人都可报名。我奶奶咬着牙缝跟我讲:“去试一下!穿上军装回村里,家里的脸都亮!”我心里砰砰跳,觉着机会终于来了。那会我十七,还没出过县城,一路火车北上,抖得像只小鹅仔。火车轰隆隆开着,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外头风景一片陌生,心头全是期待。

1983年我转志愿兵失败退伍,结婚时收到部队一封信,我百感交集!

不过,天底下没有白捡的福气。解放军的新兵都拉到了遥远的兰州军区,说是要坚强历练。唉,托“大西北”的福气,我人生头回体验了零下二十度的冬天。外头雪深得能没过小腿,南方人根本晓不得怎么挨。最馋的不是饭菜,是家里自己腌的腊肉,可部队食堂每天端出来的青菜和萝卜汤,硬得比我家院口的磨盘还难下咽。

嘴上虽然不说,心里死撑着。班长很厉害,非要比谁动作整齐、枪打得准。我当时手冻得伸不直,绑了厚厚的布手套,还是冷到钻心。自己默默鼓劲,觉得无论多难都要挺住,不然以后回村子没法见人。等到第一个冬天混过,脑子一热还真练出了点门道。后来分进工兵连,活还是苦,偶尔下乡修桥修路,比在农村种地还累。但慢慢发现,越是难的东西,越让人长本事。

1983年我转志愿兵失败退伍,结婚时收到部队一封信,我百感交集!

三年下来,班里有个辽宁老兄叫周新,他比我大三岁,什么脏活累活抢着干,人又结实。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大雨天工地塌方,周新拉着钢丝绳六进六出,把差点被泥浆埋住的战士给救了出来。事后,连队大伙私底下议论,像这么实干肯吃苦的,肯定早晚吃得开。果然,没两个月他被提为副班长,头份工资还长了两块五。

而我那时只是埋头干活,有一次营里搞野外拉练,大家顶着烈日在沙地爬行,我硬是一口气坚持到最后,跺脚时鞋底都烧出了大洞。指导员见了,拍拍我肩膀说小段子脑筋不坏,吃苦不认怂。那一句表扬,足够我激动半个月。中间有次替同班战友写检查,被连长夸会“掉书袋”,结果给了我份新活——连队宣传员,写材料得累得掉头发。日子哪怕枯燥,心里却觉得未来好像能来点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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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命好也有转折点。1980初,部队里传来消息:那年内招新政策变了,咱没高中证书的老兵统统不能提干。听说这事那天,我窝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连月亮都没心思看。可一想家里真是等着我回去有点“前途”,只好心一横,瞄准了志愿兵。“志愿兵”这名头,在部队混不出头,复员回地方还能有安排,总比一辈子下田好。

但人算不如天算。次年,连里就一个志愿兵名额。本以为我最拼命,功劳又不算少,说不定轮得上。哪成想,认真观察下来,有个人悄悄抢了心头的风头——随队卫生员胡瑞生。胡老弟以前脾气随和,谁都帮,也不争不抢。但有一年部队出任务,大伙集体拉肚子,全靠他熬夜打针喂药顶上,他自己却病了还扛着干。团里看在眼里,这次专门把唯一的志愿兵名额批给了他。结果消息一出来,我半天没合眼,怨气一肚子,觉着老天真是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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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同指导员耍脾气,指导员叹口气没多解释,只说“组织考量,自有道理”。事后有老同志看我不顺眼,劝我别死心眼。可那时我真是死杠上了——这事不跟我说道道明白,我就想早点回家。

回农村那年,脑子里时不时蹿出那句“不如人”的酸味。爷爷知道后拍拍我脑袋:“你娃子别死拧,好日子多着呢。”嘴上讪讪,心里到底咽不下去。可生活哪能陪你一直较真?没多久,公社企业搞基建招退伍兵。我数着手里一点点生活费,投了简历,进了个县城工地当安全员。其实也就打点零工,但好歹能遇见不一样的人,也不再憋在田里吃灰。

没想到,工地上遇见了吴姐。她是工会的,干练能说,家里父母都知道咱当过兵,这事在城里还挺有面子。媒人一撮合,两家饭桌上很快敲定了婚期。我憋着一股劲儿想证明,这段路没白走。

请帖写了不少。那几年退伍的战友也多,有仗打过的,有和我一样也回农村的。我兜里存了俩人的信地址,想:“来不来无所谓,有人记得咱当年的苦就好。”真没想到,婚期将近,收到工兵连何副班长的来信。除了祝福,他专门提了一句话,说当年没法当面解释那志愿兵名额的分配理由,是怕我一时上头接受不了。还提醒我,不管在哪里,说一声好,都看重我的努力。

看完那信,心里一下泄了闸。原来很多事儿,表面的委屈其实背后都有由头。其实胡瑞生家里,老父亲因公殉职,母亲一人养四个娃。当年部队哪个不知?只是所有人都觉得不便在明面说。组织上那份照顾,其实是人性里柔软地方撑出来的道理。那封信我读完,便没声了。那晚熬到夜深,母亲进来看我,说“傻小子,心里明白了就好,别老和自己过不去。”

这一落地,心里反倒踏实些。婚那天,老同事、村里人都来了,不到十桌,人虽不多,心情却暖。这以后,日子过得不像部队里讲章法,但也算一地鸡毛看得见的踏实。每年春节,早已养成给老连队寄两包地方腊味的习惯,顺带捎几句近况。部队的人回信不多,但每隔几年,总有人写信问候,讲点老部队的八卦。

往后的日子越来越寻常,小孩长大、老父母安稳,年轮像村口那口老钟。不意十几年前,单位组织老兵聚会,我和几个老连队老哥们又聚到了一起。攀谈间,何副班长拉着我,说“段凡,你这路子走得稳当,要不是当年那口气没咽下,现在说不定还留在部队呢!”我笑得眼角全是褶子:“有些坡啊,都是自己绕不过去才学会转弯。”

四十年时间,够大娃儿们过好几辈子了。可每当夜里路过书柜,看见那本塞满回信的旧本子,心里还是难免泛酸。原来人这一辈子,遇到的不全是公正和光鲜,可终究大多数坎,不是让你比输赢的,是教你明白什么叫“放下”——也许,这比出人头地更难。

现在回头想,我一直以为的委屈,不过是一种成长的必经礼物。谁还没有过不甘与怨气呢?可等翻过这一页,才发现人生真正值钱的,是那些尽管误会与争执依旧愿意雪中送炭,默默挂念你的人。

谁又敢说,有些误会和遗憾,不是人生赠予的一份礼物呢?

等我孙子再大一点,也许我会讲给他听,不劝他非要争个高低,只盼他遇事能多走一步、想一层。转念一想,也许这才是那一身军装,最想教我的答案吧——人,还是要学得善良一点,豁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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