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不到四周，马斯克及其政府效率部团队已经触及至少19个美国政府部门，并获得了部分部门的内部系统权限，如今其权力已进一步扩大。

11日，特朗普签署了一项行政令，要求联邦机构负责人在员工招聘计划和任命决定等事务上，与马斯克领导的政府效率部协商后作出决定。

行政令要求，除涉及执法和移民执法等职能的机构外，各行政部门在制定招聘计划和决定任命人选时，必须与政府效率部本部门的负责人进行协商。一般情况下，各部门不得填补被政府效率部评估为无必要的职位空缺。行政令还要求各机构负责人启动大规模裁员。

据悉，在行政令发布几小时后，美国小企业管理局的几百名试用员工收到了解雇通知。

美国政府雇员联合会主席埃凯利（Everett Kelley）发文称，“解雇大量联邦雇员不会减少对政府服务的需求，这只会让那些依赖这些服务的普通美国人、退伍军人和老年人更难或无法获得这些服务。”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美国研究中心主任吴心伯教授近期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政府效率部的行事风格是通过技术手段解决国家治理中政治官僚制度的问题。其优势在于简化事务，完全以效率为主要标准判断机构、制度与行政过程。

他同时表示：“政府效率部通过技术型的方式对联邦政府进行重组，可能带来行政、政治，甚至社会层面的冲击，包括政策的延续性、大量雇员裁减后带来的问题，以及广泛的社会影响。”

将“降本增效”用到行政机构上

在上述行政令发布之际，马斯克11日与特朗普一同现身白宫椭圆形会议室，举行新闻发布会。会上，马斯克表示，目前美国面临2万亿美元的赤字，光是国债利息的支出就已超过了国防部的预算。他称，政府效率部削减联邦开支的工作是必不可少的，必须让美国“作为一个国家保持偿付能力”，否则美国将面临“破产”。

在企业的“降本增效”上，马斯克显然有许多成功经验。他创建或共同创建了数十亿美元的企业，包括PayPal、特斯拉和SpaceX。分析人士普遍认为他的成功部分归功于对效率的不断追求，一个显著的例子便是接手推特后的大规模裁员和激进的成本削减措施。

马斯克领导的政府效率部的成员大多符合这一特质。以该部门核心成员之一、马斯克的长期副手戴维斯（Steve Davis）为例，一位前推特员工回忆道，戴维斯当时对成本的关注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甚至会亲自过问亚特兰大数据中心的清洁服务费用。

然而，追求效率，倡导“快速行动，打破常规”（move-fast-and-break-things）这一硅谷式思维，在行政机构改革中会面临水土不服的问题吗？

吴心伯表示，考虑到美国联邦机构改革的复杂性，如果不采取一些特殊措施来提升效率，克服官僚制度的干扰，恐怕很难真正见到效果。然而，另一方面，政府效率部也面临合法性不足和权力不受监督的质疑。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副教授刘晔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企业改革通常以利润、资本回报、效率等因素为主要标准，但是行政机关的改革标准是多元的，需要体现回应性和责任性，即符合发展趋势和公众意愿，通过民主机制对社会有充分的回应，同时在宪法和法律的框架内，政府责任得以充分履行的基础之上再追求效率。

随着政府效率部开始实施“降本增效”计划，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成为首当其冲的目标。特朗普政府已经明确表示，该机构的员工人数将从1万多人减少到几百名。美国消费者金融保护局的员工可能是下一个目标，8日该机构的代理局长已通知1700多名员工停止工作。

可能登上裁员名单的还有教育部、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以及各机构负责多元化、公平和包容（DEI）项目的工作人员。作为反击，多个工会、民间组织和退休人员已向特朗普政府或政府效率部提起诉讼。

吴心伯表示，目前来看，政府效率部团队对于哪些机构需要改革以及如何改革缺乏充分的酝酿。“不管是在国会，还是特朗普执政团队内部，似乎都没有对这些问题进行充分讨论，这可能导致改革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少数人或个别人的偏好，改革的合理性可能因此受到质疑。”

真正的困难还未到来？

回溯历史，在上世纪90年代克林顿政府也曾开展一场包括重组和裁减行政项目及机构的联邦政府改革，被视为美国历史上持续时间最长、最成功的改革。

“美国政府的改革像一个弹簧，当膨胀到一个极端，就必须要对它进行大力度的改革。”刘晔称：“美国政府的沉疴和臃肿始终存在，但目前来看，似乎并没有走到一个极端。” 他表示，克林顿时期，美国企业界、政府和学术届达成共识，导致改革阻力小，即便克林顿没能连任，改革的思潮也得到了持续。相比之下，特朗普和政府效率部的改革处于两党对立、缺乏共识和足够法律支撑的背景下，能否延续也是个问题。政府效率部的改革面临两党对立、缺乏共识的背景，改革是否能延续仍是个问题。

上周，美国参议院少数党领袖舒默（Chuck Schumer）曾指责马斯克的“政府效率部”是一个“未经选举的影子政府”，正对联邦政府进行“敌意接管”（hostile takeover）。

对于这一指控，马斯克在发布会上回应称，“选民投票支持重大政府改革，这是选民想要的，而选民将得到他们投票支持的东西，这就叫民主。”

目前来看，尽管法官暂停了一些行动，但在特朗普的支持下，政府效率部的改革行动将持续一段时间。

乔治华盛顿大学政治管理研究生院立法事务项目主任布尔盖特（Casey Burgat）认为，政府效率部早期的削减集中在外国援助这一相对容易的目标上，因为这一项目缺乏有形的、可见的国内受益人。

他表示，马斯克真正的考验将是削减国内支出，取消或大幅减少对社会保障、医疗保险、医疗补助或农民和工业补贴等资金的支持，这些行为可能会激怒选民。现在支持他的共和党议员的态度也可能随之发生变化。

“如果马斯克和政府效率部继续寻求削减联邦支出，真正的投票美国人的政治后果可能会阻止马斯克的‘破坏球’。”

(本文来自第一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