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陆弃

随着胡塞武装高调宣布连续袭击美舰与以色列机场，美国也终于按捺不住，决定向中东地区再次派出第二艘航空母舰。继“哈里·杜鲁门”号延长部署之后，“卡尔·文森”号将携带驱逐舰编队驰援红海战场。短短六个月内，两艘航母再次齐聚中东，美国正在以冷战级别的武力展示回应一个非国家武装的挑战。但现实是，这种“航母打胡塞”的极限操作，越来越像一场徒劳的秀肌肉，更揭示出美中东战略的系统性崩塌。

胡塞武装宣布使用“巴勒斯坦-2”高超音速导弹打击以色列本·古里安机场，并称成功命中目标。这不是一次象征性动作，而是战略信号：中东的反美与反以力量，正在突破技术门槛，具备“战略反击”能力。与此同时，对“哈里·杜鲁门”号护航舰群的袭击，也表明胡塞的打击半径与精准度远超以往。连续六天的军事行动清晰地表达了一个事实：也门胡塞，不再是边缘游击队，而是新时代非对称战争的代表力量。

美国对此的反应则仍停留在冷战模板——航母编队、延长部署、武力压制。问题在于，胡塞武装打的不是常规战争，而是信仰驱动的“战略消耗战”。他们根本不指望“赢下海战”，他们要的是让美军无处不在、疲于奔命、成本不断上升，最终在民意与财政崩溃中被迫收手。航母能吓退传统国家，却奈何不了一个不怕死、敢冲撞、活在地下的游击网络。

更何况，胡塞背后不是孤立存在，而是整个“抵抗之弧”的一环。从黎巴嫩真主党、叙利亚政府残余武装、伊拉克什叶派民兵，到伊朗本体，这一整套“轴心联动”正在中东形成事实上的战略联防。当美以联军对加沙持续轰炸、挑衅伊朗利益时，这些力量不是在等待命令，而是自动上膛、集体回应。而美国在这一地缘结构中，正在逐步失去主动。每多出动一艘航母，每多轰炸一次，也门、加沙、叙利亚等地的反美情绪就更高涨，美军在该区域的战略负担就更沉重。

而以色列的状况更不容乐观。本·古里安机场作为以色列最重要的国际门户，早已被各种导弹与无人机列入“首打名单”。即便胡塞宣称命中未获确认，也足以让全球航空公司重新评估飞行风险，打击以色列的民航、旅游与国际连通能力。这不是战术打击，而是舆论战争与心理战的经典结合。当机场与航母同时成为目标，以美为首的中东干预秩序正面临系统性挑战。

最尴尬的，是特朗普政府对整个局势的迟缓应对与战略矛盾。一方面，美国需要展示对以色列的坚定支持，但又担心全面卷入中东战争泥潭；一方面想围堵伊朗，又迟迟不敢对其本土动手；一方面在也门、叙利亚打击反美武装，一方面又要通过沙特与伊朗缓和地区局势。这种左右互搏的战略姿态，只会让胡塞这类非对称力量抓住机会不断推进。

而这场新一轮中东军事升温，也正值俄乌战场僵持、红海航道受阻、全球油价再度波动的大背景下，堪称火上浇油。胡塞的导弹不仅飞向美舰，也飞向全球能源与贸易命脉。在红海、亚丁湾、阿拉伯海这条“能源动脉”线上，美国寄望用航母压制胡塞的袭击，但现实却是：一艘航母一天的运营成本数百万美元，对抗的却是成本不到10万美元的无人机与小型导弹。这种资源投入的严重不对等，才是美国真正的战场溃败。

而“航母神话”的瓦解，也许正是中东剧变的转折点。当曾经的霸主象征被反复挑衅、疲于应对、无法复仇时，中东地区各方力量对美国的畏惧感正逐渐消退。美军强大的舰载机群或许仍然可以精确打击地面目标，但无法阻止整个地区从“沉默服从”走向“主动反抗”。胡塞不再只是也门的内战参与者，而是全区域反美叙事的代言人。

更现实的是，美国民众与军人家属对此类“无止尽部署”已经极度厌倦。2024年大选时，结束无尽战争仍是特朗普阵营的重要承诺之一。但如今，航母再次开往火线、无人机与导弹继续横飞，美军还在中东当“消防员”，却没有灭火的希望。这种“战略背叛”将反噬美国国内政治信任，重演阿富汗撤军的舆论灾难。

中东的局势正在清晰地证明：新一代战争不再依赖规模武力，而是拼消耗、拼意志、拼信息战、拼成本控制。美国习惯于用航母压人、靠空袭定胜负，但时代变了。胡塞武装用一枚导弹、一架无人机、一段录像、一条声明，就能掀翻全球市场，动摇航母威信。而美国越是用航母回应，就越显被动、越像纸老虎。

这不是航母不强，而是强而无用。中东正在从传统战场转向政治与信仰交织、信息与舆论共振、非国家行为体主导的新秩序。而美国还在用上世纪的剧本回应二十一世纪的变局，终究只能被动迎战、耗尽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