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饮料公司赞助了国家队，销量却掉了，公司的股价也动了。球迷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不想买这家公司的饮料，这种行为说明，人们在用自己的钱表达态度。一个国际运动品牌在中国市场的销售额也跟着掉了，掉了百分之十五。这些钱，都和国家队的表现有关系，它们静悄悄地流走了。

比赛场地的广告板变了。过去，上面都是大公司的名字，很显眼。现在呢？现在你看到的是公益宣传标语，内容是关于社会责任和美德的，和商业没什么关系，这很不寻常。一场联赛直播的时候，观众还发现一个事情；一个球员的球裤上，贴着一块胶布，那块胶布正好盖住了一个赞助商的标志，没人知道为什么，但大家都看见了。

钱的问题直接影响了球队。一些俱乐部的训练经费少了三成，这笔钱不是小数目。要去国外训练，对有些队伍来说，现在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以前不是这样的。南方有一个俱乐部，甚至在很严肃地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的训练基地给卖掉，来换点钱……维持运营。

球员的待遇也变差了。他们的球衣，被孤零零地放在耐克店的角落里，在一个打折区，上面挂着很便宜的价格牌，可是没有人过来问。以前，他们可以坐包机去客场比赛，很方便。现在，连球队请来的外教都遇到了麻烦，他回家的那笔补助，被卡住了，成了一个不好解决的问题。

那件打折的国家队球衣，有一个球迷看到了。他在价格牌上，自己用笔写了几个字，那几个字是——“买球衣不如买教训”。

青岛的一个青训基地，接到了一个通知。他们的新球衣，暂时不能发了。给他们做球衣的供应商，暂停了合作，因为赞助商那边的钱断了。更尴尬的是，2018年那个版本的库存球衣，到现在还没卖完。不光是青岛，全国各地，都有积压的旧球衣，堆在仓库里。

大家为什么这么不高兴？原因，是对比赛很生气。在7月份的东亚杯上，球队0比3输给了韩国，又0比2输给了日本，踢得不好。在更重要的世界杯预选赛里，他们一连输了5场。这是从2002年之后，国家队第6次，没能进入世界杯。

另一场比赛

江苏有个叫苏超的比赛，突然就火了。国家队的比赛没人看，但是这个比赛，一场能有6万人去看。

一个南京的体育场里，坐了60396个人。

他们不是为了什么国家荣誉，他们就是为自己家乡的球队喊，声音很大，很热闹。这个比赛在网上也很多人看，非常多的人。

两个月的时间里，这个联赛在网上出现了171个热门话题，总共有29亿次的阅读量。

球迷的热情很有创造力。一个常州的球迷，他穿了一身恐龙的衣服去看球，还自己做了一个横幅。横幅上画了一张图，旁边写着字，大概意思是，要是他支持的球队输了，他就在图上把自己的城市名字给改掉。结果那天，球队真的0比3输了，那张被改了名字的图，一下就在网上传开了，这是一个玩笑，但很多人都觉得有意思。

本地的店铺也因为这个比赛赚到了钱。在常州，恐龙主题的玩具卖得更多了；在镇江，当地有名的醋也卖得更多了。

销量涨了300%。

淮安有一家烧烤店，老板说，只要是来看球的球迷，来店里消费就给打折。就因为这个，那天店里的收入，直接翻了一倍。苏州的旅游局也行动了起来，他们发布了一个通知，说只要手里有苏超球票的人，就可以免费去拙政园玩，不用买门票。

钱都去哪了

中国的职业联赛，这些年一直在亏钱，情况不太好。

2018年的时候，整个联赛从所有赞助商那里拿到的钱，是44。4亿元。

到了2023年，这个数字变成了6。5亿元。

钱少了超过85%。那些有名的大公司，都走了。平安保险，曾经是联赛最大的那个赞助商，他们已经明确说了，合同到期之后，就不再续了。就因为这一家公司不续约，足球协会每年直接少赚超过1个亿。

赞助商在不停地走。球队以前有十多家赞助商，现在呢？现在只剩下4家，是耐克、中国平安、蒙牛和怡宝。你看同个小组的泰国队，他们球员的衣服上，印着10个赞助商的名字。

有一家啤酒公司，本来都准备好要续一份新合同了。他们把发布会都安排好了，场地也布置好了。可是，就在发布会的前一天，国家队踢了一场惨败的比赛。那天晚上，工作人员悄悄来到了发布会的现场，他们拆掉了背景板，把桌子椅子，所有东西都搬走了。很快，那个准备开会的场地，就变得空荡荡的。

人们不只是不看球，不只是骂几句。他们在网上做了一个名单，名单上面，写着所有国家队赞助商的名字。比如蒙牛，在上面；怡宝，也在上面；连白象，也在上面。这个名单被人分享了很多次，大家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别人不要去买这些公司的东西。这是一场由普通人自己发起的风暴。

人们不再相信中国足球了。他们发现，有些比赛可能是假的，里面有说不清的钱的交易。国家队的前主教练，叫李铁，他在一个纪录片里说话了，那个片子是关于反腐的。他对着镜头，承认了自己做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

大家还记得一件事情，叫“海参事件”，这件事当时成了全国的一个笑话。这些事情，一点一点地破坏了人们的信任。很多人对中国足球的信心，就这样被打碎了。耐克和中国足协的合同，签了12年，从2015年就开始了，现在合同还没结束。可是，要是球队一直这么输下去，下一份合同的钱，肯定会少很多。这对未来，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有一个很重要的赞助商位置，一直空着，空了很多年。那个位置叫“首席合作伙伴”，一年要6000万元。没有公司愿意出这个钱。到今天，这个位置，还空着。